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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简介
这是一部控诉中共非法当局的流氓罪行的纪实小说。是用血泪和生命写成的。以倪锦彬、蔡桂华口述,本人整理写作。本书共分上下二集,上集叙述中共的收容所黑幕,揭露牢中狱卒对平民百姓的残酷迫害;下集纪录了在苏北“动乱分子集中营”中,中共对异议人士的欲置死地而后快的惨境。(左图:作者秦凌)
秦凌 2003年4月1日于纽约
写作动力
我丈夫倪锦彬从1978年开始,那时才18岁,便开始对中共的暴政进行口头和文字的攻击。1979年开始有了北京西单;上海民主墙。他们同年令的一批朋友便进行了一系列的抗议活动,其中包括游行、静坐示威、大字报、绝食请愿等。(右图:作者丈夫倪锦彬)
1989年我丈夫因参与活动而被送入集中营。1998年初在上海组建民主正义党。同时与海外正义党总部和王炳章先生接触。受到中共迫害而于1998年4月1日逃避来美。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今年1月2日,我与丈夫结婚,本想与世无争地好好享受自己的生活。不料今年2月12日锦彬收到了蔡桂华的电话,被告知王炳章被中共判处了无期徒刑的消息,并且被告知了中共造谣说是由“倪锦彬指控”,并被“另案处理”。锦彬已来美国5年,从未曾回国,哪来的“现场指控”和“另案处理”?(左图:蔡桂华)
中共为置王炳章于死地而后快,竟不择手段不惜造谣栽脏。为编故事将我丈夫也给拖了出来。因此却正暴露了他们的伎俩。他气愤地对我说:“我在美国当然不怕中共的迫害,因此我当然要揭露他们。中共这是得不偿失。”
锦彬曲折的苦难经历和正义感深深地打动了我,又回忆自己几年前在国内发表的一些文章被中共抹煞,我对中共政权已无半点信心。
我们将与中共斗争到直至中共灭亡!------
扫帚不到,垃圾不会自己跑掉。
秦凌 2003年6月1日
小说历史背景
从一九八九年四月十五日起到同年六月四日止,为追悼中共前总书记胡耀梆之死,中国学生在北京天安门广场发动了一场为民主反极权的群众运动。这一运动以学生有序和平请愿开始,而以北京政府最野蛮、最血腥的镇压告终。整个运动自始自终虽为时不足两月,但是请愿的青年,和镇压他们的政府双方都在中国历史上,乃至世界历史上留下一座英勇和暴虐两方都史无前例的里程碑。(右图:小说封面)
学生主要的目的是反贪污、反特权。他们的要求则是一个能制止贪污,减少特权而有内在制衡制度的政府--包括新闻自由和言论自由--他们笼统地名之曰“自由民主”。为着逐步实现这最起码的“人权”,他们要求政府和他们商讨,和他们“对话”。
他们的正义感、爱国心和合理的要求,以及文明而有秩序的行为,感动了北京市民,感动了全国同胞,也感动了海外华侨,甚至也感动了全世界的文明人士。大家群起声援,变成了世界性的群众运动。而当局北京政府和它那些昏聩胡涂而暴虐成性的官僚军阀们的无理性和横蛮的反应,乃造成了震惊人间的--北京天安门广场血醒大屠杀。
在这次请愿中的学生,他们平均年龄不过二十上下。但是他们的行为却比脑满肠肥、安居中南海皇宫之内八十上下的老官僚贵族,要成熟得多。他们的有秩序行为并没有妨害北京市民的日常生活,更没有妨害政府的日常运转。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号称人民政府的中共集团,竟然动用了坦克、机枪来对付手无寸铁的无辜的学生。在天安门广场之中,长安大街之上,以机枪乱扫,坦克横压,在全世界数百万部电视机之前把平民百姓,打成蜂巢,碾成肉酱。这种杀人行为,虽小说书上的恶魔毒鬼亦无此残暴,而中共集团竟悍然为之。
紧接北京学生运动之后,全国各地各省市的学生纷纷起来声援北京学生的正义示威。上海亦不例外,各大学学生和无数工人、市民,甚至中学学生们纷纷走出户外,向反动的中共当局抗议、示威。同样的,当时身为中共一条忠实走狗的江泽民,紧跟北京脚步,开始动用纠察队镇压、殴打、驱散抗议的人群。继而大肆逮捕无数的学生和群众,并最终判重刑。未被判重刑的,纷纷被送入了“动乱分子集中营”。在中共上级直接授意下,监狱当局对抗议人士进行了刻意的迫害,从精神到肉体,请看------
许国梁被打头破血流,造成重度脑震荡;姚凯文被关禁闭,一周不许用蚊帐,被蚊子叮得浑身肿胀;张老师被打腰椎错位,终身残废;戴学忠被打得遍体鳞伤;陈伟逃跑不成,加长刑期之外被锁在户外柱子上二天三夜,奄奄一息;白鸿图被迫自杀至死;范轶自杀不成,被加刑三年;更有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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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悠闲地行走在鸟语花香、青山绿水的大自然中,想怎么都行。不会感到不自在;当鸟儿在天上自由飞翔时,它不会体会到笼中鸟儿的感受。
1989年9月22日的中午,我从外回家半小时左右,我们全家正在吃中午饭,我刚端起饭碗。这时户籍警小张推门进屋,看到我后说“你在家里?最近怎么样?......”等罗嗦几句,几分钟后,便又进来了三个陌生人,对我说:“我们是公安分局的。有事要跟你谈,请跟我们走一趟。”
这时,户籍警小张已像鬼似地没了踪影。我随便穿了双皮鞋就跟他们出了门。从家里出门至上车,他们的布局是,我前面一个,左边一个,后面一个。右边是靠墙,直至上了他们的车。尽管如此,只是我没有意识到问题这么严重。要不然,冲出重围,凭我体力拨腿就跑一定来得及。
怎么会我才到家半小时他们就来了呢?一定是“发动广大人民群众的力量”,让那些“向党靠拢”的里弄老太太盯着我了。一挨我到家,信号便传到了公安。
此“审”不是那“审”,这是公安审问犯人的“审”。凡是被抓,都叫“犯人”,不管你是有罪还是无罪。
车子直接驶入了上海市南市区公安分局,我被带到靠分局门房后的一间屋子,三个便衣时而一起,时而分别对我进行了一共数小时的审问。从四月至六月我所干的一切,惭愧我干得还很不够!只是我认为我所干的这点小事,还不至于对我下手。于是,我很坦率地告诉他们,我所做的是作为一个人有权做的事。
接下来有一段对话:
公安:“你为什么要参与这项活动”?
我:“我从小就不喜欢共产党!”
“为什么”?
“当我四~五岁时,也就是文革时。我的清白的妈妈竟被人贴了大字报,将我们家的墙上贴得满满的,连所有的窗子都封了起来,不让我们开窗,正值盛夏。还强迫我妈妈半夜提了灯念大字报。这种违法侵权行为竟然是我们党的最高领袖发起的。没有人去制止那些人的犯罪行为。政府主导了整个国家在犯罪。
我还亲眼目睹了打派仗,其中有人拿了钢钎一下捅进了另一个人的胸膛,杀人者又从后面人的手上接过另一支钢钎继续向前冲去。被杀的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起先手脚还动弹一会儿,很快便一动不动了。血,顺着钢钎不停地向外涌。这些事在我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从那时开始,我对共产党便没了好感”。
“所以你就有了反共意识。”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可是要杀头的。我只是支持学生的反腐运动。”
“现在我告诉你,你的思想根子就是有问题。你把过去的事情记得太牢,很多人在文革中都被迫害致死,而他们的家属照样拥护共产党。平反后照样得到各级部门的重用。”
“他们是既得利益者,接着便变本加利地贪污腐败。共产党是他们的保护伞,他们当然要拥护共产党了。但那些得不到重用的,会拥护杀了自己亲人的仇人吗?”
“总之,希望你今后睁一眼闭一眼做人比较好。胳膊拧不过大腿。”
下午六点多,其中一人买来了一些面包和蛋糕让我吃,由于中午饭没吃确实饿了,我便老实不客气的吃了起来。完了,这时其中一个公安张某还提醒我“多吃一点”。听了这话有点别扭,但我已感到是乎有点不对劲。
然后,二个公安林某、张某将我带到了拘留大楼,对我说我们必须将你的事情弄清楚,所以你要留在这里。我知道这下已经是惹上了官司。进得门去,便先是抄身。这时我身上也没带什么,就是一点钱和几份证件,那个抄身的公安将钱和证件装入一个袋子并写上我的名字。却将我的一条花了几百元买的名牌皮带顺手扔在了一边,听说牢中是不准有硬物或皮带的,是怕犯人自杀和伤人。我想,即然这是规矩,也就不必在意。
这抄身者将我带到了二楼的206房门口将我转交给了一个黑胖子狱卒,便下了楼。这黑胖子朝我看着突然猛喝一声:“将鞋脱下”。乖乖,象晴天打了一个干雷,吓我一跳!我心中当然因此很不高兴,牢房中是不能穿硬鞋的,于是我便将鞋脱了给他。想不到他对我的鞋好象是有着杀父之仇似的连连地、狠狠地踹了几脚。
接着又上下打量了我几眼说:“还穿着灯笺裤,炼武术的吗?”
又猛喝道:“向后退三步”。
由于我已有了准备,已不那么吃惊于他的大声,只是冷冷地微笑着慢慢向后退了三个半步。
“来个扫堂腿!”黑胖子命令我。我感到他是在给我下马威,我仍然面带冷冷的微笑,朝他看着,原地不动。黑胖子等了一会儿见我没有动静,也许怕再坚持让我扫堂腿而我不理他,那样他将没有下台阶。于是,打开了206室的牢门,......
这时我的心情导常的平静,我在想:这个门里便是允满了罪恶的那些人吗?长得都是凶神恶煞、干的都是杀人放火、鸡鸣狗盗之事吧!我今天开始竟然要与他们为伍了!这在我是从来不敢想象的。
门是双层的,外层是木门,内层是铁栅门,木门上部镶了一块玻璃,有二个手掌大。这是让狱卒朝里张望牢房内情况的。玻璃外还有个木头的小抽板,平时小抽板是关的,以避免犯人随随便便可以看到狱卒们在干什么。门开处,放眼望进去,却又让我奇怪!长方形的房子,左右二边是水泥墙,尽头是铁条栅栏。靠墙的二边各坐了一排人--很普通很普通的人。绝对不似我想象的青面獠牙。倒是中共狱卒们个个凶神恶煞地到处对着牢房中人乱吼。
我慢慢走了进去,这时就听身后传来“哐当”几声响,牢门关了起来。我这就算进了监狱。
从门口算起合1.3米距离为水泥地面,然后便是木地板。左手边依序为便池和水池。
这时我听到铁栅栏处左边几个人在耳语:“他穿着灯笼裤呢?是不是会武术的”“小心点”“......。”
事后才知道左边靠铁栅第一人便是此牢房中的龙头老大,右手第一人便是龙头老二。这是监狱任命牢中犯人管犯人的手法。这时只听龙头老大叫我:“上来。”
他们把铁栅栏那一头叫做前边或前面;将门口那一边叫做下边或下面。我从未知道牢中还会有什么规矩,以前只听别人说起过什么“三天清合三天半合”,其中含意也就不知所云。这时我走到了前头。龙头说:“坐下”。我便坐了下来,心中在犯嘀咕:这是要干什么?听说进得牢房会被修理,所谓“修理”便是老犯人用尽一切办法来折磨欺负新犯人。
“你放心,不修理你。只要你不给我们找麻烦就好了,你看怎么样。”顺手给了我一把小塑料调羹。
我什么含意都不懂,微笑朝他点了点头。
我问“这塑料调羹是......?”
“给你吃饭用的。”
然后坐在靠上头的骨干便将我领到最下头靠水池边的一个位子坐了下来。所谓“位子”其实是不存在的,只是坐在地板上而已。(请看监房图纸)我的右边是水池,水池边上是一个水泥糟,便是用来大小便的便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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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开饭了,有二个人推了手推车停下,又从车上搬下一个铝盘放在地下,铝盘中有二十个铝制饭合。那二个人将木门打开,隔着铁栅门,问道:“几个人”?里面回答:“十九个”。然后那二人就蹲在地上,从铁栅门下面的门缝将那饭合一个个的往里送,里面的龙头、副龙头便接力往里送。下面的人又顺序在地板上往上推。完了那二人便将木门关起来,继续送下一间。这送饭的人被称作“劳动”,他们是被判的轻刑犯,大约是一年的刑期,往往判前已坐了几个月监狱,被判之后也巳所乘时间无几。于是便不再移地方,留在了原处做做杂事。
“喂!怎么不吃饭?”龙头老二发话了,将我从思索中拉了回来。
“我吃不下”。我回答说,由于下午刚吃过了蛋糕,加上心情不好。
靠上边的人便老实不客气的将这合饭拿去分吃了。看着他们个个都象很饿的样子。我无聊地抬头靠在墙上,头顶上是一个水泥搁板,离地面约有2米高。上面放满了犯人的被子等东西。房顶高约3.2米,屋顶上有三只用铁网罩起来的白炽灯。牢房宽度约2.6米,从门到铁栅栏长约6米,牢房总面积约在15.6平分米。水池和便池约占1.0平方米,靠门口的水泥地2.4平方米。这样木地板的面积就只有12.2平方米。(见图)
饭很快吃完了,风卷残云一般。副龙头过来对我说“你是新来的,所以现在你接替擦地板的事。你先看一遍怎么擦,今后每顿饭后要擦一次地板”。
接着便有一个人拿着抹布擦了一遍地板。当然今晚就不用擦了,从第二天开始我便负责一天三顿饭后的擦地板。而洗饭合则有另一位负责。所谓“饭合”便是一只高10公分,长15公分,宽7.5公分左右的厚铝合子这种设计是便于操作:每个饭合里放入一定量的米,又放入一定量的水然后前后左右挨个排例在一个木盘中,每个木盘约可放40个饭合。木盘又可以上下重叠地放在手推车上。这样效率就高了很多。
洗碗者将所有的饭合一起放入水池,然后拿一块破毛巾,一边开着水龙头一边洗。洗完的就放在一边。
这时“劳动”又过来了,打开木门。都不用说什么,阜阳(牢中老三)和“刁铺”(老四)走过来,将饭合一个个顺着铁栅缝传出去。就听哐的一声响,门关了。
吃完饭后照例又是坐着,有些人便和身边的人轻声地聊天。有些人便只好安静地坐着,一切显得那么的无聊。我在想:妈妈怎么样了,是不是很为我担心?燕子怎么样了?她巴经知道我入狱了吗?她一定不会怀疑我是犯罪才进的监狱,她相信我是一个正直的人,但她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进的监狱吗?家里人会对她说什么呢!她会怎么想呢?要是我被判了刑,她会等我吗?会去监狱看我吗?
“笃、笃、笃”!龙头敲了三下地板,本来一片耳语声立时安静了下来。接着由远及近地响起了更大声一些的 “笃、笃、笃”声。黑胖子狱卒巡逻来到了铁栅栏外,停下朝里张望了一番,便又走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老三阜阳向我发问。
“抗议游行”。我答到。
“那今后就叫你反革命了”。老四刁铺接口。于是便有了我的拘禁期名字。
约九点半,黑胖子抽开木板趴在门玻璃上,审视一番,“睡觉”!吼了一声,便哒的一声将木抽板并闭。接着一路上叫将过去。
照例由一名犯人沿着铁栅栏爬上水泥搁板,将搁板上的棉被一条条往下扔。然后老三、老四分配用什么被子。通常已成定局,因为人员不会天天流动。这十九个人便睡在这12.2平方米的地板上。二排人根据自已所坐位置往下躺下,平均每个人所占睡觉面积为0。64平方米。我的身材比较大众化,高为1。74米,肩宽为0。43米。那末,平躺下一动不动,占地面积为0。74平方米。这0。64平方米的面积已经不够,但照例下面的人还要更挤一些。以让上面的人睡得宽松一些。好在我们用的是套裁服装的方法,一个挨一个的平躺,地方还够。
被子是那些来久了的人家里送来的,包括牙刷牙膏之类。新来的人家中还来不及送东西,只有合盖别人的。但在这里有时候是无法分你我的。一般新的、干净的、较好的被子,龙头等上边的人先用。用久了的较脏的被子则轮到下边的人用。每个人躺下后,被子便平平地盖在了人的身体上。有些人和衣而睡,有些人则脱了外套作枕头。
一阵忙碌,好象是十点钟,终于都睡了下来。
睡觉是不关灯的。强烈的光线直直照着人的眼睛;初次入狱不习惯加上心思重重,闻着被子上的异味无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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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真好!我起床后,穿上汗衫、灯笼裤和运动鞋,刷牙洗脸后赶着跑步去运动场。早晨的空气多么清新!在运动场,我跑着步贪婪地吸着空气;麻雀在滴着露珠的绿树叶中叽叽喳喳;老爷爷老太太们悠闲地炼著太极拳。跑完步我便尽情地挥洒我的拳脚。尽兴后,才慢步回家------
“起床喽”------!一声吆喝。七点钟。
我揉揉眼,从半睡半梦中彻底醒来。首先进入眼帘的便是那二只灯泡发出的强光。一阵忙碌,穿衣折被尔后被子被一条条送上搁板。刷牙洗脸是轮流的,当然下面的人必须速度快一些而省出多一点时间可给上面的人纵容用水。这里有人洗脸刷牙边上则有人用厕。充分利用一切时间和空间。
另外一位叫“工人”的,送了一支牙刷、一块毛巾和一个塑料杯给我,在我家里未送东西来之前权且用起来,当然都是些陈旧不堪的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用过了的。牙刷是卷了毛的,毛巾上的毛还乘三分之一。我谢了他之后便忍耐着、将就着去开始习惯这一切。洗漱的声音和粪便的臭味大约持续了一个半小时才稍稍安静了下来。
“哐”的一声,门被打开了。“几个”?“劳动”重复着每次送饭前的机械性问话。龙头、副龙头照例边报着数边走到门口向内传饭合。
我觉得有点饿了却又没有胃口,并不想吃。这时那位“工人”说:吃吧!没有问题的。边说边给了我一些白卫生纸:“这些纸撕成四份可以用来代替餐巾纸擦嘴和擦“汤匙”。这些纸约有现在我们用的A4办公用纸差不多大小,有经过漂白的白色和未经漂白的草黄色二种。
我勉强拿起了昨日龙头给我的那把汤匙往嘴里送了几口饭。所谓饭,其实是那些放在仓库里多少年了的籼米,这种米的用途除了给猪和鸡做饲料外便是拿来给犯人吃。这样的饭有一股淡淡的霉味,还常常会发现一些虫子和砂子。饭的上面只放了几根什锦酱菜丝。饭的量约有二俩。
--“为什么不吃了”?老三问道。
--“不想吃”!
在龙头同意下老三过来将饭合拿去不知怎么样分吃了。
在监房中每个人都会被取一个外号来代替你的名字,名字是根据你的最明显的可让人知道的事情作为选择。比如,你是阜阳人,便被称作“阜阳”。又如我因参与民主活动因而被称作“反革命”;有人因头较大被称作“大头”等。
这里都是根据三个条件来决定你“上去”。所谓上去便是你所坐的位置越坐越靠龙头老大那个方向近。首先是时间的先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一部分人无罪释放;一部分人被逮捕,送去专门的监狱;一部份人被直接送劳教。在这同时又不断的有人被送进监狱。这样你便越坐越前面。第二个条件便是:如果你是老官司,也就是曾经吃过官司,因为怕你会搞事。为了让这个监房不至于搞得乱哄哄的令“上面”的人失去威严,那么,龙头们会让你升得快一点。第三个条件便是:感觉你不是一个善类,为了息事宁人,也会让你升得快一点。奇怪:监房中倒没有歧视外地人的现象。也许天天在一齐相处,巳经失去了地方观念。
我们被关的形式叫做收容审查。收容审查后出路有如下几条:
一,被捕。送去其它的监房,还是静坐。
二,送去劳教,绝大多数是送去专门的劳教农场。在上海被定为劳教者大致会被送去以下三个专门的地方:1.江苏的大丰农场。2.安徽的白毛岭。3,上海青浦县劳教农场。
三.无罪释放。我们不禁要问:既然被收容时我们已经被作为犯人,那么又怎么会“无罪释放”呢?即然“无罪”那又为什么将我们当犯人呢?那就是说一个无辜的平民随时随地可能被当作犯人抓起来。这就是共产国度的现实。这部分“无罪释放”的“犯人”约占被“收容审查”人数的四分之一。我们这个206监房中被收容时间最长的便是老三阜阳,现今已经九个月。说他可能涉嫌偷窃废铁。
同楼一个监房更有一个被关了九年多的,原因就是他不肯报自己的姓名。但他将近十年来坚决不报自己的姓名的理由是:当初公安抓他时他啥事都没干,正在路上走着被抓的。这样抓人本身就是犯法,我是无辜被抓的,因此我没有理由交待任何问题。
公安不放人的理由是:就算本来该放的现在也偏不放,因为不报姓名就“可能有问题”。收容审查了十年还没审查好,这人白坐了十年监狱,人都坐变了形,浑身肌肉萎缩,听说现在才约40岁。
“笃、笃、笃”,龙头又敲了三下地板。这时由远及近地传来脚步声,来人是个50岁的老公安。站在铁栅外对着我们训道“为什么这么多声音?不许说话!想自已的问题”。稍倾,又继续朝前走去。接着,又站在隔壁铁栅处:“找麻烦是不是?想吃铐子吗”?一吨训斥之后又向208室走去。
这时“工人”从我的斜对面走过来坐在我的身边与我聊天。他告诉我这人是蔡指导,所谓“指导”就是负责其中一部分监房中犯人的一些事务,比如有事要与之讲(案情交待、揭发他人等)。“工人”并告诉我今后再看到他时可向他提出让家里人送东西来,比如:被子、毛巾、牙刷、牙膏、面盆和替换的衣服等。
一些人因见我们讲话,于是也学样地悄悄轻声地讲话。上面的人发话了,龙头敲了敲地板对着下边说“不要讲话了”!于是下面便安静下来。但上面仍然在轻声地讲着。原来,当整个监房的人都在讲话时,哪怕是压低了声音讲,仍然会声音很响。因为怕指导和狱卒来找麻烦而影响了上边人的相对自由。当然上边的人要压下边的人啦。
中午餐来了,饭的量比上午略多,约为三俩。这次是酱萝匐,四或五根姆指般大小。这次我真感到有点饿了,于是顶着米饭发出的霉味,吃了半合,并没有饱。乘下的半合立刻有人消灭掉。
被关的人大多是年轻人,有些是正在发育成长的少年,平时应该饭量都很大。晚上还是三俩米饭,仍然是几根酱菜。这样一天每人一共进食八俩霉味十足的干饭。除此之外没有其它的任何营养。没有饮料,渴了就喝水龙中的自来。由于营养不良,每个人都脸色苍白浮肿,坐狱越久越严重。
每周一次可以吃到蔬菜的日子是星期天的晚上,蔬菜被烫熟了后撒点盐。根本见不到什么“油水”。过节才可以吃到一顿葷菜,几乎是报废的猪肉绞成肉酱做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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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卒和指导们的巡逻是不定时的,随时可能来也可能半天不来。
第三天,木门被打开了,蔡指导出现在门前。“20633,出来!”犯人编号为20633的“宁波”便缓缓站立,走下水泥地穿上拖鞋,便跟着指导出了门。工人赶紧过来对我说,等指导送宁波回来时,你便可以提出让家里人接济(送东西)。
不久,蔡指导将宁波送了回来,我便走上前去,而后蹲在他面前(这是工人教我的,因为我们是犯人必须蹲着讲话)问道:“蔡指导,我可以让家里人接济吗?”
蔡指导敏锐的眼光从镜片后面直射向我的脸上,少倾,:说“可以。”便拿出了清单和笔递到我的手上。我接过一看原来清单上有很多东西的名称你只要在你需要的东西后面钩一钩便可。
于是我便钩了一些必须的东西
第四天,门开处,一个叫做于XX的狱卒,是个五大三粗、脑满肠肥、满脸横肉的家伙,我们背后都称他“于狗”。他嚎道:“20640,倪锦彬。记住你的号码。提审!”我蹒跚着出了门。他领着我走到了第二道铁门,打开。将我交到了送我进监狱的那二个人手上,一个姓林,一个姓张,他们叫做“承办”。
毫无意义的审问,毫无价值的内容!
晚饭前他们将我送了回来。
开晚饭了,还是那霉味十足的三俩干饭。然而,我已经不那么讨厌这饭了,因为这饭根本吃不饱。饿了几天,再吃这饭觉得竟是那么的受用!然而,才吃半饱饭便没了。肚子依然饿着,忍吧! 这里每个人都在忍着饥饿。
这天,家里送东西来了。但不要搞错,家里人是不可能将东西直接送到你手上的,他们将东西先送到了看守手上,由狱卒转送到我们手里。除了被子衣服外,其他的用品都必须在狱中买,监狱才能收。比如洗脸盘、杯子、牙刷、牙膏、毛巾、卫生纸等等。价格是市场价的几倍。但你必须买,要不然你的亲人在牢中便没得东西用。
手里捧著妈妈给我新缝的被子,我喉头哽咽着没让泪出来。
我向狱卒借来了锑刀,让牢友将我的头发锑光了,一下子就和一个真正的罪犯一样了。我的脑子里也是空空的,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
早餐后便是静坐。“静坐”,便是坐监狱的真谛。中午饭后是静坐;晚饭后还是静坐。静坐的原则是不能讲任何话,盘腿坐在那里不许动。无休无止的静坐一直到你被定性。
静坐的滋味是难以想象的。每个牢房中的门头上就有一个斗大的“静”字。脑子里实在想不起来我该想什么,痛苦就在这里了!还不许说话,不许随便走动就那样的坐着。从法律上讲,我们都还是未被定罪的人--- ---都是老百姓。
想得最多的也许就是“吃”,因为只有吃才是最现实的。越想越饿,越饿越想。吃的东西里面想得最多的就是那红烧肉,那连精带肥、油腻腻的真过瘾;那厚厚的奶油旦糕同样是过瘾的,又香又甜的;还有那红烧大狮子头------。
“毛主席万岁!”阜阳高呼口号将我们吵醒。原来他是在梦中。于是大家便议论纷纷:
“上次叫共产党万岁,将我吵醒。”
“对党和毛主席这么忠心耿耿,怎么也坐了监狱!”
原来,阜阳是因为收购废铜烂铁,被怀疑是偷的于是坐进了监狱。
这天中午,牢门打开了。狱卒叫了阜阳的编号又对照了一遍名子,然后说:“拿着你的所有东西”。便出了门。通常提审只叫编号就行了,象现在这种情况要么无罪释放,要么逮捕转监。为了探个究竟,有人扒在木门的抽板缝上向外张望,少顷,兴奋地回过身来说:“放掉了!”
原来,他是向楼下走的,如果是逮捕应该是向上走才对。逮捕监狱在四楼以上。
“高呼口号真管用!”
“他巳被关了十个月了。”
就这样,很多人是无辜的,无罪释放之后也得不到一分钱的补偿。并且还要留下一个进过监狱的记录,从此以后找工作、找女朋友办一切事情都会受到歧视,几乎是终身翻不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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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40”一声嚎,我知道是狱卒于狗的声音。赶紧穿上鞋,门开处便随于狗走去,又是提审。......
“倪锦彬,你跟我们装糊涂对你是没有好处的。”承办姓林的警告我。第二天,狱卒“万宝路”开了牢门:“20640,拿着东西,出来。”我扫视了周围牢友,他们都一脸的茫然。是啊,是该茫然才对。才关了一个月,很少有关这么少时间就拿东西出去的,这是要干啥呢?宣怖逮捕也不会这么快,释放吧,似乎不太可能。
“眼睛不要朝下看,要朝上看。”“万宝路”装得很威严的样子对我说。是要逮捕我吗?我条件反射地朝楼上的方向看去。“万宝路”是因为有事没事地喜欢在嘴上叼一支国外进口的“万宝路”烟,因此,牢中人便都一致同意他叫“万宝路”。“跟我走!”万宝路向上走去,我跟着,不知我的命运将是什么?
到了三楼,万宝路直接打开了306的牢门。我这才明白,这是要转监呢!但奇怪,转监一般都是有原因的,这是为什么呢?206并不那么拥挤,我也没有捣蛋;正在思索,这里的龙头老大发话了:“从哪里转过来的?”--“206室”我答道--“为什么转监呢”?
--“我不知道,让我上来我就上来罗”。
--“我知道,他们一定认为你有事不肯交代,于是便让你转监让你官司从头吃起。不过算了,你也不算新来的。你就坐中下一点吧,洗碗和擦地你就不用干了”。
哦!这下我明白了。那承办是想用这个办法,让这306监的人整我一顿,然后再慢慢从最下边吃起官司,让我再一次的好好难受。真够歹毒的!206室的牢友们会怎么想呢?是认为我被逮捕了吧?
承办员林某阴险地笑着问:“这几天很舒服吧?”我知道他话中的意思,他一定认为我被揍了一顿,然后这几天一直被欺负,因为相对306室来说我是新来的。我也冷冷的笑笑答道:“还好,承蒙你的关照。要是有水牢的话也许我会被关水牢的呢!”“当然如果有的话我们也会考虑的”。“我不是一般的刑事犯,被你们这样搞一搞就吓破了胆。你是刀砧我是肉,想怎么砍就怎么砍吧。”
傍晚时分,来新人了。一看就知道是从未吃过官司的人,同时也是一个较为容易对付的人。瞧:一进门就显得有点举措不定无所适从的样子,就在那儿水泥地上站着。老三说话了:“洗澡!”一般这种事都由老三老四或者爱管闲事的有点威势的人来搞定,老大老二可以不必说话。老大老二只有关键时候才发声音,如果老大老二什么小事都管的话,万一对方不买帐,那将会没有面子对今后管人不利,况且也是找累受。
“我刚在家洗过澡。”新人说。“风筝”狠狠地讲话了:“谁信你!每个人都要洗的”。风筝是因为放风筝不小心将电源线割断了被抓,便被起名叫风筝。
这时有人便拿了一块旧毛巾,从水池下面拿了一个盘给新人。这人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知这澡怎么个洗法,到处无遮无拦的,巴掌大的水泥地上就一个水泥沟作为大、小便池,再一个水龙头加一个小水池,再有就是这全牢二十号人的面前,这澡怎么个洗法呢?这人手持着毛巾呆呆地怔在那里纳闷。
这时风筝圆睁怒目走上前去“啪、啪,”左右开弓抽了新人二下耳光。恶狠狠地说:“蹲在厕所上,盘放在水池中接水,毛巾从盘中沾水往身上洗。”
这风筝在牢中的位置不上不下的,他急于往上升,为了显示自已的历害,因此就要拿新来的人开刀,作为提升自已的工具。何况这牢中人都眼光历害,哪一个新人是什么样的人,一进牢门便看出了个大概。再听其对话几句,更立刻知道了个八分九分的。这新人无奈,只好不情愿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解衣宽带。“嘿!噍,这么大个屌!”有人惊叹道。于是,便是一番嘻笑:“这本来该是长在我身上的,怎么给他长去了。”“你眼馋哪?下次让他帮你忙就好了,你老婆一定会满意!”
“算了吧,也许是中看不中用呢。”在一阵嘻笑中,新人洗好了澡。名字也就起好了:“阿大”。
后来听人说,这风筝也够可怜的,刚进得牢中,便被整得少了颗牙齿。我回想起我刚进206牢的时候可没有受到这样的对待,也许其中有几个原因,一,看我那面相不够那么“善”。二,言谈举止也不够那么“善”。
三,穿着灯笼裤多少也有些吓人。
也许就因为这几个原因免了一劫。
开晚饭了,阿大吃不下,刚进监狱心情都一样,直到第二天晚上阿大才开了点胃口,开始吃了点。这下麻烦了,看得出“神经病”不高兴了,这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家伙,进了几次监狱。他觉得这样一来他没有多余的饭吃了,要挨饿了。
饭吃完了,阿大正在洗饭合的时候,神经病拿起一只饭合说:“你是怎么洗的?”话犹未完,一拳打在了阿大的肚子上,阿大一下子弯下了腰。
在这监狱里,为了自保每个人都特别会观察任何人的一举一动,任何人的言谈举止,从中揣测他的想法、喜怒、阴谋。还会密切观察谁和谁是一伙的,这一伙和哪一伙不对劲;谁和谁说了什么,谁准备做什么;还会根据对方说话时的表情,眼神去揣测他在说谁和说什么事情。每个人都有点紧张,有点神经质。
但为了保持自己的地位,某些人又不惜冒险斗胆欺负别人,久而久之又变成了一种习惯。但这种习愦具有冒险性,万一哪一天打到了表面看起来好欺负但实际上并不好欺的人,那就惹下了麻烦。
但一般被打的人是不会向狱卒或指导回报的,因为回报得有效当然好,大多是不会有什么效的,于是打人者打得更凶,被打者则会吃更多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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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时分,突然之间305牢传出了一片嚎叫和哭闹“来人哪!救命啊!”“管理员,不得了啦,快来啊!”“呜------!”
几乎整个牢中人都在嚎叫,其声凄厉。狱卒和指导们纷纷赶来,那里是乱成了一锅粥,从传过来的议论可以明显地知道是水泥搁板掉了下来。这搁板是水泥的,长有3.2米,宽约0.8米。原来,前几天有人上搁板放被子时就已发现有点颤,该305牢的龙头老大已向白指导报告过这事。这位白指导当时回答:“不要瞎操心了,这怎么可能掉得下来呢?”
现在搁板是从一头先掉了下来然后另一头支撑不住整个水泥板的重量便整个掉了下来。最早掉下来的那一头正好将监房老五的头砸了个稀烂。大家醒来时,再没见过老五动弹一下。这是一个结婚不久的小伙子,因为有人去公安派出所告他说,他诈骗钱财。事实上是他为了结婚而借的钱一时过了还款日期,一般像他这种情况,公安查不出其它问题的话,关满二个月便会放人。他现在还差二天便是二个月了。事后管理员(狱卒)巡视时,也透露过,证实他还有二天就可以获得自由。
一共死了二个半,那“半个”是一位十六岁的小孩,颈椎骨打碎了。总算没有“死”,但这样的活着比死将更为痛苦,家中就他一个独子。夫妻结婚多年始终没有孩子,为了要有个孩子,看病花去了十几年的积蓄,妈妈怀上他的时候已经四十岁。他正缝活奔乱跳的鲜花般的年令,现在就这样终身躺在了床上。这个年令最要跟风,他的同学们都有很漂亮的自行车,他没有。因为家里贫困无力为他买,于是他便偷了别人一辆自行车被抓。
受伤的在五个以上。其中一个最重,断了左侧四根肋骨,断骨头又将左肺刺穿造成整个左肺收缩。之所以说伤者五个以上,是因为第六个他们巳经不作承认,有个人右腿腓骨骨折,监狱当局竟然不将其作为此次伤者,只是让监内医生将其包扎一下给了几片止痛药就算完事。事后听说此人告了监狱当局,但,没有结果。天下乌鸦一般黑,听说是因证据不足。当然证据不足啦,监狱没有留下任何的诊断书等书面上的东西。当晚将那些未受伤的十一个人转了一个空牢房,死者伤者全部运走。二个劳动当晚便没有再睡觉,整晚在清理现场,擦洗地板上的脑浆、血迹。当晚几乎所有的牢房中再押人员都没有睡觉,每个人都在谈论着。我们还特意起床一遍又一遍地检查了水泥搁板。
后来听说,305房的搁板很久以前便裂了,估计这就造成了水泥中铁丝与空气接触生锈,水泥板掉下之后,检查之下,那真的叫“铁丝”,细细的几根已经锈烂不堪。听说裂缝引起的问题,这天我又爬上了搁板,再一次细看有无裂缝。正在这时那于狗正巧巡视到306牢铁栅外,一般偶而上去拿个东西也没什么,也许看到我在上面时间久了点,一下子发了怒:“下来!”一边说一边怒气冲冲绕了一圈,来到门前打开了牢门。
于狗冲进牢内,先没头没脑给了我一顿拳打脚踏,其中我避开了他打向我脸上的一拳,这一拳打到了站在我身边的“无锡”眼睛上。无锡当场眼角出血摔倒在地,口中叫道:“哎哟!你神经病啊!”
这下更麻烦了,我知道无锡在骂我不该让开那一拳。但于狗以为是骂他的,于狗一下子停下了手,站直了身子叫道:“分二排立正!头顶墙,脚向后站。”然后二手分别抓住无锡的二只脚硬生生地往牢外拖。这下无锡更紧张了,赶紧嚷道“我在骂反革命,我在骂反革命。”无锡是指骂我,可我这“反革命”的美称只有牢中人知道,指导和管教是不知道的。加上无锡的无锡腔的上海话,并不那么标准。
于狗一听,这还了得!骂了我“神经病”不算,“再骂”我“反革命”。更是拚命向外拖无锡,当无锡的身体从地板上落到水泥地上时,头“咚”的一下重重的砸在了水泥地上。可怜无锡,刚才还是两手捂着出血的眼睛,现在变成了一手捂眼一手捂着头。于狗可不管这一套,一口气将无锡拖出了牢外。
我们知道,这下无锡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这牢中牢友可真够狠心的,非但没一个同情的,相反全牢中人头顶着墙都在窃笑,这正是歪打正着。因为这无锡特别喜欢欺负牢中他人,他和“神经病”、“猴子”结成了死党欺压人,很多人敢怒不敢言。连龙头老大他们也不放在眼里。
这无锡被一直拖到了一个墙角,双脚被捆起吊在一米多高的铁栅上,屁股不着地,只有肩背部那一小片着地。然后于狗拿来了一根电棍,看准了无锡的生殖器部位打开电门捣去。只听无锡“噢”了一声又一哆嗦,二只手已经捂不过来身上的疼处。
我正暗自庆幸无锡引开了于狗的注意力,也许就没我的事了。不了,门响了,偷眼看时于狗又来了!我知道该我倒霉了。这时于狗举手一指我:“你出来!”我无奈跟着于狗出了牢门。刚出得门来于狗便将我的双臂向后反转又提起,这在一般人来说已经非常痛了,奇怪我竟不觉得,因为我的韧带非常软。于狗更火大了,恶狠狠地用警棍抽向我的背部。我一想这样不行,想起别人被打时明明不痛也装痛,叫痛声山响,狱卒以为已经惩罚够了。有时狱卒手刚举起,那犯人已经开始叫痛了。我又何不学一学呢?于是我从被打而悄无声息变得突然大吼疼痛,倒把于狗吓了一跳,怔了一下:“进去!”这一招还真有效!
不知又过了多久,牢中人是不准有钟表的,只能凭感觉,约一个多小时,无锡回来了。双手捂着生殖器,被二个劳动架进门的时候,牢中所有人哄堂大笑------真解恨!连猴子、神经病也乐得大笑。他们三人结成一伙只是为了欺负别人,他们之间不但没有丝毫的友情,并且知道对方不是他妈的东西。
进得门来劳动将无锡往地板上一扔便走了,有人取来了被子让他斜斜躺着。无锡身上的伤还时时发着阵痛,只要看他那五官紧紧皱在一起时,便知那是他阵痛时。
神经病还取笑他,一见他五官团结时便嬉皮笑脸地帮他打气:“无锡,坚持住!马上就要‘生’啦!”无锡还时时用哭笑不得的眼神看着我,也许他在想,要不是我避开于狗那一拳,他也不会吃这么大苦头。每次我见他用这哭笑不得的眼神看着我,我便忍不住要笑!
过了二天,我悄声跟无锡闲聊:“知道了吧,这叫报应。谁叫你作恶多端,老是欺负别人。”无锡不服气了:“可是他也打了你啊?”我冷静不屑地答道:“是!他会有报应的!”我又劝无锡道:“我看你还是安份守己的吃官司吧,这样心里踏实。”无锡诚恳地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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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让我们回过头来看一看原305牢的犯人情况,那天出事的后半夜他们被按排到了一间不知多久一直没人住过的牢房,铁栅锈迹斑斑,上面满是蛛网,蛛网上挂满了苍蝇、蚊子等各类爬虫。踩在地板上,灰尘象海棉一样软软的,房内堆满了杂物,,便池也是堵塞不通的。
还剩十一个人,龙头老大在指挥着清理。杂物全部搬出门外,擦铁栅、地板、搁板。最后还剩便池没通了,谁都不愿通,最后进监的那位已经受伤送医院。老大让大家抽签,老二当然是不抽的,老三是个较为无赖的流氓犯,自然不愿意抽签;老四见老三不抽签,自然也不买帐坚持不抽签。老五已经没了,老六就是那个右腿腓骨骨折者,不参与抽签也属情由可缘。还剩六个人,刚刚经历了生死关头的、也可以说跟死神握了一把手的人,看看他们几个人不抽签,凭什么我们一定要抽签?谁也不买谁的帐,老大没办法,向狱卒回报,奇怪的是这一切在平时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更奇怪的是,狱卒竟二话不说,随便叫了一个别的牢中人来帮忙勾通了便池。
这时巳经天放亮了,除了龙头老大和骨折而没被送医院的老六没有上水泥搁板检查过外,其它人都轮流上去检查了一遍。
早餐后,狱卒让他们睡觉,补充昨晚未睡的那一觉。谁都不愿意睡到水泥搁板下面的那部分位子。好在现在才十一个人,总算按排得开。谁都疲惫不堪,昏昏沉沉地却又睡不着,于是边睡边聊:甲:“你们说这事会不会追究责任?”
乙:“会!哪一天太阳从西边升上天空的时候。”
老大:“死几个人算什么,何况都是有正常原因的。顶多开个死亡证明,给个几百元丧葬费完了。警察打死人都不了了之呢!”
甲:“我是说会不会有什么部门追究建筑商的责任。”
丙:“那就更不可能了!这些建筑商如果不是有头有面人的亲属的话,那就一定是给了头面人物们不少的‘回扣’,追究他们的责任,等于是追究头面人物的责任。这可能吗?只为死了二个‘犯人’,对他们来说不会为了死了二个不值钱的生命而影响‘团结’。”不愧为曾是官场人物的丙,一言道破天机。丙是因为内部权争失败,被追究受贿进入监狱。“哎哟!我的妈呀!哎哟!------”老六捂着腿不停地叫着,这时劳动干活路过铁栅外,有人让他帮忙将管教或指导请来。万宝路来了,看到老六痛得满头是汗,于是万宝路又将姚医生叫来。
姚医生不耐烦了:“不是配给你止痛药了吗?”
“可是我痛得受不了了,止痛药吃下去根本不止痛。药片都发黄了,是不是失效了?”
“胡说!这是我亲自进的药。”姚医生赶紧左右看一看,是否有别人听到。“请你说话小心,注意影响。”姚医生急了,怕被别人怀疑拿回扣。这药品交易的内幕在中国是很黑很黑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可否打一针止痛针?”
姚医生气急败坏地说:“死不了的!怕什么?”扭头便走。
老六气愤难忍:“什么东西!整个一个黑社会。”谁都没有想到,姚医生又来了。手上举着针筒站在铁栅外,对老六说:“过来!”老六几乎是受笼若惊了,赶紧挪到铁栅栏处,姚医生针筒伸进铁栅内,连消毒棉都没擦一擦就给老六打了一针。
老大老二平时都是坐在铁栅边上的,姚医生走后老二说:“他怎么没给你擦消毒棉呢?”
“诶,是啊!刚才我都没注意。”老六说。丁这时候说话了,他是最有权威的老官司了:“能给你打一针不错啦!还‘消毒棉’呢!认命吧!还不知能不能止痛呢。”
听说这话,老六难过了:“你的意思是,这针药也是过期的?”刚打了针感觉好一点的老六现在又一下子皱起了眉头:“哎哟,疼死我了,哎哟!------”引起了哄堂大笑。
“不是你有问题就是药有问题”老二对老六说。约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大家才相信老六没问题,因为见到老六没有丝毫好转,还是时不时的痛得大呼小叫的。
老官司丁分析说:“要么针药是过期的;要么只是给你打了一针蒸馏水,开始你觉得似乎好一点了,那是你的心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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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牢又来新人了。一段时间下来有人进有人出,早已习以为常。新人刚进门,名字已被起好了。因为他一开口便是淮北腔,于是名字便叫“淮北”。淮北站在那里不知所措,阿大跑过去凶巴巴的说:“洗澡!”
自从风筝无罪释放后,这阿大便觉得自己应该翻身了。于是时时刻刻讨好三人帮(神经病、猴子、无锡),因三人帮从不把老大放在眼里,于是阿大也就不将老大放在眼里了.
老大对三人帮的轻慢早就反感,看到阿大一个劲地舔他们的屁眼又不将自已放在眼里,一副势利的嘴脸。正缝阿大逞凶抬高自己,便故意敲敲地板:“轻点、轻点。”(指声音)
正是寒冬季节,牢中人都感觉冷飕飕的,每个人都穿着棉袄棉裤。何况这种的洗澡是没有热水的,这水是房顶上的水箱中放出来的,水温和室外气温相当,淋在人的身上是可以想像的,因此淮北不愿洗。能感觉这淮北有点犟头倔脑而又不是敢于拚命的人,于是阿大来劲了,正好用他给自己做牌子,抬高自己。阿大走近几步运足力气狠狠几拳砸在淮北的脸上头上,淮北一下子捂着自己的脸蹲在了地下。
牢中规矩,本身也是新来的人是不能整别人的,如果是新官司(第一次吃官司),只配老老实实熬日月;如果是老官司(以前吃过官司),也顶多升得快一点。现在这阿大才来几天便狠手揍新来的人,无非是在向比他先来的人示威,每个人心中都明白。
再看这淮北,被逼无奈脱光了衣服往身上泼着凉水,嘴里“嘶”啊“嘶”的直透气,浑身一阵阵的发颤满是鸡皮疙瘩。二分钟后淮北想草草结束,阿大一看淮北已有结束的架势,冲过去大喝:“不行,不能少于五分钟。”淮北不买帐了:“我巳经洗得很干净了。”
神经病见了,凶凶地说:“干什么?不买帐吗?”这神经病属于那种草包一类的老官司,却有时还要冒充聪明,却给人一眼就看出神经有点不正常。
无锡一听神经病说话了,赶紧冲过去指着淮北的鼻子:“你给我识相一点不要寻生活吃(找打)。”这无锡属于跟屁虫,认神经病为主子。猴子跟着说话了,略显威严:“好好洗,听到吗?知趣一点。”这猴子也是老官司,是个真正的“老官司”,又奸又滑。这淮北一看这么多人叮着他,都那么厉害,吓得他又赶紧将冰凉的接近摄氏零度的水往自已身上淋。开晚饭了。淮北的整合饭被无锡拿去推到了神经病的面前,神经病老实不客气的挖去了三分之一多,然后推给了猴子,猴子又挖去了三分之一多,然后才推给了无锡,到了无锡手上还剩下五分之一。无锡将这五分之一的饭挖出放入自己的饭合,将空饭合推到了淮北跟前。
这时铁栅外传来了狱卒巡监的皮鞋声,无锡赶紧对淮北说:“拿起饭合,假装吃饭。”淮北便左手拿起了饭合,右手拿着塑料调羹假装正在吃饭的样子。狱卒照例朝里看看,没啥情况便又朝前走去。听听脚步声远去,淮北放下了空饭合。这时就听铁栅外威严的问道:“你怎么不吃?”
这一声倒把大家吓了一跳,明明听到他已走了,怎么又站在这里呢?原来这狱卒杀了个回马枪,看看你们会不会在他前脚刚走,后脚又搞什么鬼。不过最吃一大惊的要数无锡了,因为这时淮北已将空饭合放回地板上。
“为什么不吃饭?”狱卒又问。
“我已经吃完了。”淮北迟移了一下回答。
狱卒冷笑一声说:“不许搞鬼,听到没有?”
无锡赶紧点头:“听到了,听到了!”他是希望狱卒赶快走。
在淮北之前进监的“卷毛”,原先只能吃到半合饭,每顿总有半合饭要被三人帮拿去吃,这种情况持续了十天左右。现在一看三人帮吃淮北的饭了,现在轮到淮北倒霉了,于是端起饭合就吃,乘着刚才狱卒过来这会儿他已经着着实实咽下了好几大口。
阿大一看,说:“卷毛,饭很香吗?”这卷毛抬头看了阿大一眼,已经懂得阿大的含意。但他心想:你阿大才比我早来二天,也想截我饭吗?于是没理他。阿大看看下不来台,没了面子,晚饭后便找机会整卷毛。洗碗了,阿大说:“卷毛,还是你洗碗,淮北吃不下饭,没力气。”但卷毛没理他也丝毫不动弹。照理应该是淮北取代卷毛洗碗了,卷毛当然不愿意洗,何况你阿大算老几啊。看卷毛没动,神经病不高兴了,瞪着卷毛吼到:“洗碗!”
老大一看,这牢中还有我说话的地方吗?气极了,站起身,走到阿大面前说:“即然卷毛不愿意,那你就去洗一洗吧。”老大这样一说,阿大也无奈,只好乖乖地去洗碗。
打狗没看主人,神经病将猴子、无锡叫到一边交头接耳嘀咕着什么。老大将“麦子”叫到了自己的身边。这麦子跟我是一个船队,才十八岁,好像拳击不错。跟老大的关系也不错。他们悄悄说着话,用心一点的人会感到气氛有点紧张。所谓“船队”就是“一伙”的意思。
劳动来收了饭合。此后一段时间内,是狱卒吃饭休息时间,一般是不巡监的。神经病站了起身看着老大问:“准备怎么样?”老大也站了起来,这时无锡冲了过去对准了老大就是一拳.麦子冲向了神经病,神经病举手欲打,被麦子左手一挡,接着右手一个勾拳,脸上重重挨了一下。猴子过来了,我以为猴子要动手,一下站了起来厉声问:“猴子你准备怎么样?”我心想你小子敢动手,我就找准你揍。
这时猴子说:“算啦!算啦!别吵了。”好狡猾的猴子!先跟神经病无锡密谋得好好的,别人一动手他又做起了和事佬。也许他心中明白他一旦动手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这时老大和无锡那一对,老大已占上风。无锡是出的拳少,挨的拳多。神经病已被麦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又捣了几拳,已无还手之力。阿大一看情形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全牢中人一看神经病无锡吃了亏,都早已喜形于色。
也许声音太响,狱卒万宝路听到了。一下子打开了木门,一看牢中乱成了一锅粥,大吼一声:“干什么?”镇住了局面。打着架的人停住了手;笑神经病和无锡吃亏的牢中人停住了笑容。这时俞指导来了,打开牢门将老大叫了出去问情况。大约半个多小时送回了老大,同时又将无锡叫了出去,不久将老锡送回时,就见无锡的双手被反拷在背后。轮到神经病被叫出去了,每个人都在祈求,希望神经病被狠狠地治一顿。回来时神经病双手与无锡相同被反铐在身后,并且还多加了一付脚镣。这就是作恶的报应。
这样每次大小便都须别人帮忙,每次都得由别人帮忙脱、穿裤子,由于是背拷,大便尚可自己清洁;小便可就麻烦了,每次只好甩都不甩连汤带水穿进裤子里。
一个星期后,神经病被宣布逮捕。他是带着手铐脚镣转监的。
此后猴子和无锡再也没了嚣张的气焰。又不久,猴子被叫出去之后便不知了去向。此后无锡再也没了声音,不断的有人拿他开玩笑,作茶余饭后的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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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神经病、猴子离开后不久,龙头老大也离开了,换成了姓乔的一个经济犯做了龙头老大,于是大家都称他做“乔老大”。这乔老大有一个好朋友的儿子正巧也因事于上个月进了306牢,被称做“草狗”,22~23岁,这草狗自然称这乔老大为“乔叔叔”。尽管这草狗才一米六几的个儿,却也长得五大三粗的。三人帮时期没有他的世面,现在是后三人帮时期了,也许他认为仗着乔叔叔是老大,该是他草狗在牢中称王称霸和主持牢中事务的时候了。
这天我们的晚饭后,照例是狱卒们的吃饭时间,我们称作黄金时间,草狗洗完了澡,不知为什么好象意犹未尽的样子把玩着自已的阳具.稍倾,他对着“小杨”说道:“小杨,将你的东西拿出来.我们比一比。”
小杨并不姓杨,因为是杨州人,年龄才十六岁,因此称他作“小杨”。长得眉清目秀,才进监个把星期。听草狗这样说小杨当然没照办。草狗便握着自己的那根半硬不硬的东西走到小杨跟前,小杨正坐着,草狗左手抓住小杨后脑头发将小杨头往自己胯部方向用力。右手握住自己的鸡巴硬往小杨嘴里送,口中还念念有词:“你不是吃不饱吗,我让你吃吃饱,吃吃饱!”
阳具紧紧贴在小杨的嘴上,小杨硬是不肯张嘴。草狗无法将自已的脏玩艺塞进小杨的嘴中,无奈,以开玩笑的面部表情恶狠狠地猛抽了小杨一个耳光。
此后,草狗便处处为难小杨,洗碗时说他没洗干净;睡觉时让他盖最薄的被子;小杨跟谁说话都不行,只要一开口,草狗便会对着他一顿训斥,前几天我看小杨正是长身体的年令,于是吃饭时故意说吃不完,每次总要留下四分之一合饭给小杨.可现在小杨已不敢吃我给他的饭了,因为每次吃了我给他的饭,草狗总是要找借口收拾小杨一顿.这日子好难过.
几天后,草狗坐到了小杨身边开始悄悄谈心了:------只要你听我的话,你的日子就会好过得多,任何人不敢欺负你------。
当天晚上,草狗没有睡在他每天睡的靠铁栅处较宽松的位置,却睡到了靠水池处小杨的边上。从第二天开始小杨的待遇变了,换人洗碗了。有些人不知道这其中的含意;有些人是知道了装做不知道;,
有一天草狗被他的承办人提审去了,小杨才将草狗与他谈心的内容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告诉了我:第一天草狗睡到小杨边上,夜深人静之后便让小杨为他口交,小杨迫于草狗的淫威,忍着臊味,听他指点为他做了口交。那液体喷了小杨满嘴,以至第二天小杨吃饭时只想呕。吸髓知味,此后草狗隔三叉五的要去小杨边上睡一晚。发展到后来竟进入了小杨的“后门”。------
我问小杨:“你很怕他吗?”小杨答:“是啊,他很凶的。”
“你看是草狗凶还是管理员凶呢?”
“当然是管理员凶啦!”
“那么如果我帮你将这事报告给管教,你敢不敢对管教讲真话?”
“可这事管教会管吗?就算管教会管,可管教不会日日夜夜跟在后面呀,草狗会报复的。”稍倾,小杨又说:“反革命叔叔,我知道你是好人,哪怕你饿着肚子,你也会省下一点给我吃的。你上次跟我讲过因果报应,可是,他们为什么还要把你关起来呢?”
“因为他们作恶,所以要关我,整个共产党都是坏蛋。看着吧!总有一天共产党会从这个地球消失。”
草狗提审回来了,阿大将小杨与我说悄悄话的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草狗,草狗听了,自此后便对我怀恨在心。但又欲罢不能,仍然隔三叉五去小杨边上睡觉。自从三人帮倒台,草狗掘起,阿大便傍上了草狗,事事看草狗眼色行事。
为了不跟他们明着干,于是过了二天,我报告蔡指导说我想起了关于我的案子中的事,想找蔡指导谈谈。一听这个,蔡指导激动了,立刻将我带到办公室。接着我对蔡指导说:“希望你原凉,我只是找一个借口向你汇报一下监房中发生的一件事。”------接着我便将草狗的恶事讲了一遍------。“在你处理这事时希望不要为难受害者,避免受到报复。”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蔡指导威严而又凶狠地对我说:“这事跟我讲过就算了,不许跟任何人提起!我管理的监房不会出这种事,希望你不要捕风捉影,破坏监房声誉,监房秩序保持平衡就好了。”我突然想起,最近正是共产党加工资的时期。他是怕加不上工资。
我被送回了监房,草狗用狐疑的眼光打亮了我一番.过了二天看看没有动静,又去小杨那儿“做人”去了。
来了一个新人,因住在上南新村,于是被称做“新村”,年令与草狗相仿22、23岁的样子.一个读书人模样。澡也洗了,中午饭和晚饭全被草狗和阿大分吃了,饿着肚子洗过了碗.晚饭后的“黄金时间”,草狗让他开“摩托车”,学做开车的姿势半蹲着口中还要发出起动摩托车的声音,然后让新村说:遇到红灯开过去;遇到绿灯停下来,遇到你妈妈撞上去。然后引起哄堂大笑。每个动作作不好还要被草狗打几拳或踢一脚。
由于害怕,新村受尽了欺辱。事实上每次来新人草狗们看对方老实好欺便会想方没法欺负凌辱新人。隔了一天又来了一个看起来才13岁左右的孩子,阿大照例又要他洗澡,孩子不愿。虽说已是春天了,但那凉水还是刺骨的冷。阿大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新人脱衣服,别看这小孩好害怕的样子,就是不脱衣服。本来草狗早就想收拾他一顿,但因为新人是个小孩,怕引起监房其他人的反感,所以一直未动手。现在看到新人一直不肯洗澡,准备过去打人。
孩子一看要挨打了,只好脱了上衣.赤裸着上身站在水池那里又不动了.这时草狗和阿大一起冲了过去,手指着小孩鼻子问:你到底准备怎么样?
孩子没办法,磨磨蹭蹭脱下了裤子。然后当她站直的时候,一时间大家惊呆了,这竟是一个女孩子,只是她理了个男孩子的短发。
每个人的目光都贪婪地停留在女孩的裸体上,特别是那些恶棍们,几乎是蠢蠢欲动。我赶紧走过去对女孩说:“赶紧把衣服穿起来!”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草狗和阿大,正好挡住他们俩的近距离视线。接着乔老大报告了管理员将女孩带去了女监。
草狗几乎对我恨之入骨了,常常与阿大讲悄悄话时偷眼看我,我知道他一定在计划着如何收拾我。
此后,草狗常常拉笼麦子,他知道麦子和我是一个船队,万一他对我动手,麦子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我很生气,想当初三人帮时期,无锡受我牵连被管理员收拾,无锡也不敢对我怎么样,你草狗我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你竟然搞到我的头上来了。于是我将受尽了草狗欺辱的新村叫到了我的身边。
“新村,如果我帮你的话,敢不敢报仇?”
“可龙头老大是他叔叔,万一老大帮他的话怎么办?”“什么鸡巴叔叔,都是混混的。谁敢帮草狗我就揍谁,不管是阿大还是乔老大或是其它任何人。”
“行!我敢!你怎么按排呢?”
“你先告诉我,你有把握打得过他吗?你看他那五大三粗肌肉发达的样子.”
“一般没问题,趁他没有准备,上去几拳先将他打蒙。”
“好!如果他被打之后服气了,我们就算了.如果他不服,你继续打。如果他跟你对打,你打得过他时我不插手,万一你打不过他时,我会动手的。”
“那这样的话,万一这时阿大或乔老大动手帮他呢?”
“不怕!到那时麦子一定会帮我们.你就过去水泥地那边动手,我会挡在水泥地和地板交接处,其他人不便过来。该是让他吃点苦头的时候了,让他知道什么叫‘人生’。”
黄金时间到了,我和新村凝神屏气等待着机会。这时草狗拿着杯子往水池处走去,放水,漱口------。我示意新村过去,新村站起身走了过去,接着我也站起身跟了过去。草狗回过身来要回坐位,新村正好走到他的面前。挥起一拳正中草狗的嘴角,当时血就出来了,紧接着又是一拳,打在了草狗的太阳穴上,草狗还没反应过来就重重地摔倒在水泥地上。
我背对着地板,也不管其它人的任何反应.只要没有人冲过来帮草狗的忙就行了。新村手指着倒在了地上的草狗问道:“你买帐吗?”草狗见他的乔叔叔和他的搭裆阿大毫无反应地坐在那里装聋作哑,又朝我看看随时要动手的样子,只好点点头表示买帐。然后起身就着水池将血擦净。
从此草狗没了声音,开始了后草狗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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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又送了一些替换衣物。
第三天,俞指导将我叫了出去,然后给我紧紧的上了背拷。又将我双手举起吊在水龙的管子上,然后打开凉水。我被他搞得莫名其妙,问道:“这是干什么?”他答道:“你自已知道!”虽说巳是三月份的天气,但这凉水冲身的滋味并不好受,何况手腕被拷得紧紧的双手发麻。
然后狗东西离开了。过了好一阵子,俞指导回过来了。将我放在了地下,说道:“不好受吧?说,前天你家里送衣服来的时候,里面夹了多少香烟?”我这才明白这狗东西竟为这个来整我,我说:“就凭这个你整我?首先,我从来不抽烟。不见得一个人在自由的牢外时不爱抽烟,倒反而要到禁烟而又无法搞到烟的牢中搞这玩艺儿。二,送衣服来,门房的看守开包逐件查一遍,你们送到我手上时又一件件塞进房里,你们看到烟了吗?三,你可以去牢中问,看有多少人亲眼看到我有烟。”
“那为什么哑巴说你有烟呢?”
“他说我杀人你也将我当杀人犯吗?”“好啦!进去不准说什么。”
我才想起来,昨天草狗跟哑巴叨咕了一会儿,原来在搞这个鬼。哑巴其实并不哑,只是口齿不那么清晰。
新人越来越多,进的人多出的人少。哑吧始终上不去,睡在下边较挤的地方。这天哑吧嫌太挤不愿意睡觉,就站在那。我看机会来了,走过去轮圆了手狠狠地给了哑吧一个耳光。这种情况就算狱卒知道,大多也不会管,理由是维护监房秩序。
那一个巴掌的响声竟惊动了正巧站在门外的狱卒,门被打开了。狱卒一看是哑巴不肯睡觉,啥都没说门又关上了。同时这一巴掌也警告了草狗别搞小动作。
今天306牢已达到了三十三个人。每个人都只能侧着身子睡下去,前胸紧贴后背。体重轻一点的人,身体被挤得碰不到地面。水泥地上也睡了好几个。
有人半夜用便池之后回过来便找不着可以塞下身体的缝隙,半夜了,正巧一个外号叫傻Bi的狱卒巡监到铁栅外看到,不知何怒之有,气冲冲打开了牢门,穿着厚厚的坚硬的皮鞋便踩上牢中人的身体,一路狠踩狠跺,将高出来的身体部分都踩平了,然后对那位因起身小便后找不着缝隙的人说:塞进去!
那人侧身将身体塞进了一条小缝隙,才塞进了半个身体。傻BI狱卒便一步踩上这人的身体,一阵狠跺,那人的身体被踩进了人缝。几个晚上,正逢傻BI夜班.傻Bi都在用这个方法解决他所管的监房的睡觉问题。
这天半夜12点左右,一片哭声从308牢传来。通过打电话(306牢的人站在铁栅处,跟307牢的人讲话;307牢以同样方式跟308牢的人讲话。这种方式叫做打电话),了解到308牢刚发现一个人死了,原因是这样的:
308牢已经进了三十四个犯人,有个人叫排骨,由于身体较弱,头二天自己挤不进人缝睡觉,全得由傻BI帮忙站在他身上,然后用力跳起,再用力往下将自己浑身的重量通过二只坚硬的皮鞋砸在排骨身上。昨天傻BI狱卒见排骨又无法睡下去,以为排骨是故意找碴,一下子火大了,拿了条警棍劈头盖脸向排骨打去。边打边发狠:“我叫你找碴,我叫你找碴!”排骨边躲边叫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傻bi见排骨竟敢躲避他的打,转身出了牢门,一分钟后拿来了手拷和脚拷,将排骨手脚全部拷起,排骨一见不对劲,边哭边哀求道:“管教,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不躲了,我再也不躲了!”傻bi见状,提起他穿着坚硬皮鞋的右腿,向后退了大半步,然后又猛地向排骨的肚子踢去。排骨滚了几圈头撞到了水泥墙才停了下来。
这时已有好几个牢友看不下去地转过了身体哭泣。傻bi解了恨,松开了排骨的拷子。警告大家说:“必须五分钟之内全部睡下去,否则要你们好看!说完扬长而去。”牢友们将排骨按排在靠墙角,留下稍宽的位置让他睡下。
今天一整天排骨没有起来,饭没吃一粒水也没喝一口。老大请劳动请来了姚医生,姚医生听完了生病原因后说:“别装了,再装也是出不去监狱的。”说完就走了,此后再也没有来过.
今天睡觉前,有人已发现排骨气息微弱,报告了俞指导。俞指导回答说:“这么晚了,明天再说吧!反正中国人太多了。”
刚才,老大半夜起身小便,顺便看一眼排骨。发现排骨脸色已变得苍白,好象有点不对劲。用手放在排骨的鼻孔下,已经没了气息。死了,双手还紧紧捂着肚子被傻bi踢了一脚的靠肝脏的部位。------为与邻居玩了二圈麻将,被纠察队听到麻将声,于是被纠察抓起来送进了收容所。没想到竟这样送了命。在中国纠察可以随便抓人、打人。
老大嘤嘤地哭了起来。这老大是个流氓抢劫犯,一米八十左右的大汉。如此残酷的现实连他都无法接受,他的哭声惊动了牢中其他人,于是形成了一片哭声。这是男人们的哭声,不会嚎淘大哭。却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悲哀。
哭够了,大家都不睡觉了,将排骨的尸体搬到牢房的中间,三十三个人分几层团团围坐着排骨周围。凌晨,俞指导巡监来了,一见这308牢的人全都坐着,喝问道:“你们干什么?”
没人理他。他又叫:“老大呢?出来答话。”还是没人理他。他又奇怪又发怒地转到门口打开了门,走入人堆见到了排骨的尸体,问道:“他怎么了?”仍然没人理他,他喝道:“老大出来!”老大出门了,俞指导问道:“躺在地下的是谁?”
“是排骨。”
“他怎么了?”“他死了!”“怎么会的呢?”“你去问傻bi管理员吧。我不知道。”这时老大脱口而出将牢友对傻bi的称呼说了出来。
“谁?”
“胡管教。”老大始终没有说事情的经过,他知道说了也白说。不管怎么样,排骨的家属过一阵子会收到一份排骨生病死亡的通知,这件事就算彻底了结了。
接著,俞指导叫来了姚医生,姚医生看了一下知道排骨已经死了几个小时没救了,于是俞指导问老大:“为什么人死了几个小时都不报告?”
老大答:“人死之前报告了都没人理,人都死了,报告还有意义吗?”俞指导无言以对。这时姚医生叫来了劳动将排骨的尸体移了出去。此后便再也没了消息了。傻bi还是照常做着他的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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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传染病始终伴随着犯人,有肺炎、肝炎,各类皮肤病及虱子等,特别是人多和气候转暖。收容所有专门的隔离牢房,关押那些被传染上了各类传染病的犯人。离开206牢之前那阵子流行皮肤疥疮,这种疥疮非常严重,先觉得痒,忍不住要去抓,一抓之后皮肤破了发炎,流脓水,那脓水流到哪里便感染到哪里。一般传染病总是自下而上的漫延,往往是坐在最后一位传染给边上的人,第二位又传给下一位。我当时坐在中间位置,那次眼看就要染上了我,谢开谢地,我转了监,总算逃过了一劫。
现在已是四月下旬的天气,又是这么多人挤在这么小一间牢中,能不出问题吗?有些染了病的新来的人能不说就不说了,说了怕引起一些麻烦。因此当虱子悄悄在牢中滋生漫延的初期,牢中“上层”根本不知道。但虱子的漫延是循序渐进的,从下层传染到了中层才一星期不到,这东西会爬,何况所有的被子折好后全放在一起。及至染到了中层,我们已是有点措手不及.赶紧让每个人洗澡洗衣,在地板上铺开被子抓虫.但,虱子玩强地生存着,又缓慢地向上层漫延。我边上的“眯眼”已感到似痒非痒。我心想这下子在劫难逃了!
一九九零年五月一日,这是中国的五一国际劳动节,一个难忘的日子,早饭后,牢外一片声音。只听到不断的有牢门被打开,然后是狱卒叫了犯人的编号又核对一下姓名,说声:“带好你所有的东西出来。”犯人出来了,每出来几个便由一名狱卒带向编号320以上的几个房子中。我们牢中的老官司们估计是送劳教。
这就是说,已有一部分人被决定劳动教养,只是他们本人尚不知道,仍然被关在各自的牢中,直到人数差不多时才集中送劳教所。
正说着,306牢门被打开了,“20640。”
“有!”“叫什么名字?”
“倪锦彬。”
“带好所有东西,出来!”
很突然,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我匆匆拿了自己的被子,衣服,洗脸盆。跟朝昔相处的牢友们说了声再见,又深情地看了一眼麦子,说了声再见便出门了。从89年9月进监至今已有七个半月,麦子跟我相处了约四个多月,我们互相给了对方精神鼓励,我们经常安慰着对方,其它人见我们是一个船队的便不敢欺负和不敢小瞧我们。“走快点!”狱卒的吆喝声中。我被带到了324牢,这里已经集中了二十几个人。这些人已经知道自己的命运,因此即不吃惊也不傍惶,劳教也就是三年为限的事。大家心平气和地将东西都整理好放上水泥搁板。直到地板擦好已是中午饭时间了。我在想:总算又逃过了染上虱子这一劫。
坐牢七个多月,越到后来就越希望尽快解决,不管是什么样的结局。吃过多次或多年的老官司们都一致认为送农场劳教远比坐牢时间容易打发。
一九九零年五月二日,俞指导手拿着一些资料来到了324牢铁栅外,我以为是劳动教养决定书呢!俞指导告诉我们是选人民代表,我们在牢中的人是无法投票的,必须委托一名家里人来投票。当我们中很多人表示不了解候选人要弃权时,招来的是一顿训斥。为了表示中共充分给予犯人选举权(尽管我们被送劳教者并不属于犯人),竟不允许公民行使自己的否决权,简直强奸民意。
俞指导一个一个叫到我们名字(现在已经不叫我们这些准备送劳教者的编号了),逼着每个人告诉他将自己的选举权委托给谁。
五月三日下午,铁栅门,木门打开了,门口放了张桌子,桌边坐了二个人。桌上放了一堆文件,轮流将我们叫出门外签字。原来那就是劳动教养决定书,共三份,一份留在收容所,一分给犯人自已,一份被劳教决定部门带走.每个人出门签字之前都祈盼自己的劳教期是最低的。
当我看到我的劳教期是二年时,很干脆的签了字。这与我原来的猜测一致。因为我的承办在最后一次提审我时对我说过,他说他要让我知道什么叫“痛”。
一九九零年五月四日,又是一个在中国历史上难忘的日子,是一个中国民众为了民主和自由而抗争的纪念日,半个多世纪后,一个为争取民主而游行的普通民众竟然在号称民主的社会被送劳动教养了。
早晨五点钟被通知起床了,整理了自己的东西待命。七点钟吃早餐。大约八点半,我们被带着鱼贯地往门外走去,当经过门卫时,我一眼认出了那个门卫就是我进监狱第一天对我抄身的那位,再一看,他腰上系着的那条名牌黑色皮带就是我的,皮带的倒数第二个孔的边上有一条短短的划痕,那是挤车上班时碰到了车上的一只突出的镙丝造成的。我忍住了没有吭声,因为这时有任何举动都会招来一顿毒打,实在犯不着。
一辆押送犯人的车停在大门外,车门与监狱大门有五步路的距离,这五步的空间意味着自由的天地,当一步跨出大门时,我的感觉一下子不一样了,哇!好久没有呼吸这自由的空气了!抓紧时间深深的呼吸了几口自由的空气,便走进了囚车.
前后各有一辆警车,囚车一路鸣笛进入了上海市殷高路监狱,这时大约十一点钟。这是一处劳教人员集散地,凡被送劳教的人必须先送这里一段时间,待人凑齐了后再一起送去农场。
下车后在操场集合,叫到名字后出列。我是第一个被叫到,出列之后便由一名狱卒带着走进一个大建筑的门,门内有一走廊,走廊的右边是墙。左边便是一个个的牢房(见图)。洗脸刷牙饮用水及大小便都在一条水沟中进行(见图),水沟横穿许多牢房,中共反动集团就是如此虐待犯人。
我被关进了第三间,只有我一个人。我正无聊地坐着,一个穿便衣者大声对我说:“坐好!”
我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片刻后又见到这个便衣推着手推车送东西,这才知道他是这儿的劳动,他妈的自己也是个犯人,狗仗人势。于是我又放松自己随意坐着,正在想着心思,只听到一声尖尖的炸雷声:“坐好!”
吓了我一跳,我本能地将身子一收,转眼望去,一个狱卒白白瘦瘦文皱皱的,带有一股很浓的娘娘腔。他妈的什么东西,吓我一大跳!
下午四点前后,又送来了一个人,也是因学运进牢的,名叫贾志磊。1.78米的个子,长脸,脸上长满了大大的疙瘩。这样,我们就是二个人了,至少不寂寞了。
殷高路监狱,地处上海市郊区。一到晚上,黑蚊子和花蚊子都出现了,夜越深蚊子越多。晚饭之后我们便无法安坐,双手不停地在身上拍来拍去。我跟贾志磊说这都是共产党派来的,好在我们都带有蚊帐。谁想到,睡到了半夜,被那个娘娘腔狱卒叫醒,训斥道:不许用蚊帐,立刻拆掉。
这下麻烦了!这小小的一间牢中蚊子不会少于一千个,一旦裸露了皮肤,恐怕来的蚊子会更多,但不拆蚊帐已不可能------要么招致一顿毒打,要么被撕掉蚊帐。
拆了蚊帐,我们穿着厚衣裤,脚上另外包了一条裤子,手上另外包了一件衣服,头上盖了一件厚衣服。由于衣服厚,时间一久,呼吸不畅,人憋得难受。何况这里的蚊子会爬,其它地方的蚊子很少有爬行的。它这爬来爬去,就钻进了衣服里面,眼看无法入睡。
于是我重新设计了一番,将行李放置头的二侧,将蚊帐的一小片盖在行李上,然后将头钻进去,这样总算解决了问题。但蚊帐不能贴着脸,贾志磊不小心将脸贴上了蚊帐一小片,第二天便肿起了半个脸。
鼻孔出气方向的蚊帐外,一会儿功夫蚊子便会结成一个鸽子蛋大小的蚊子球。不管你的头转向哪一边,蚊子球三分钟之内就会形成。一把抓去,就会死去数百个。我嫌脏,后来也就不管它了。但贾志磊却乐此不疲,每天旱晨双手都沾满了黑红的血污。恶心!
贾志磊跟我聊天,问我:“万一进了农场,有人欺负我们怎么办?”我说:“只要不过份,得过且过。如果过份的话,我不会客气的。”贾志磊斩钉截铁地说:“我跟着你。”
几天过后,又来了一位政治犯。叫姚凯文,语文教师,五十岁。由于父亲在国外,因此1949年后的中共历次政治运动中他及他的家人几乎每次都受到牵连,已经被无辜关了几次监狱。
还未到晚上,我们三人被送到了禁闭室。原因是要进大批的犯人,我们这大牢房要让出来。禁闭室是单人的,姚老师一个人住一间,我与贾志磊二人住了一间。
在这禁闭室住了二天,这儿天晚上劳动来通知要我们第二天早上七点起床,不许喝水。我们知道这是要将我们送农场了。
一九九零年五月十一日早餐吃的是干饭,饭后便被带到操场集合。大约有120人,行李被送到了边上的卡车上。犯人尾随着上了囚车。
囚车与普通大巴士差不多大小,可坐48人左右,共二辆,额定96人的二辆车竟然塞进了120多人。车窗上装有铁条,车箱与驾驶室也用铁条隔开,驾驶室中除了驾驶员外还有几名狱卒。押解犯人的路上安全还属于监狱负责。
车前有警车开道,车后另有警车断后。往江苏省大丰劳教农场绝尘而去,一路上警笛呼啸,引来了路人的眼光------这帮十恶不赦的坏旦。
前一辆车都是男性,后一辆车三分之二是男性,三分之一是女性。男性坐后面,女性坐前。我坐靠最后。这下可就热闹了,这些男人,真都不是他妈的好东西,几个月没碰女人了,饥渴难耐。面前不是正坐着一群同样不是好东西的女人吗?正好摸几把解解馋,同样这些女人也够饿的,很久没有男人碰了。现在总算有男人碰了,感觉好舒服,可还假装正经,时不时的来一句:“你做啥啦!”
中午饭被取消了,大约下午四点到达了苏北大丰农场的某一个中队。全部的人和行李被集中到操场上,排队报名字,对照无误,押解我们来农场的车子开走了。这一百多号人便被留在了这个中队,只有我们这三人是例外,只是搭顺风车过来的。我们三人被命令在热太阳下站成一队,不知站了多久,来了一辆破烂不堪的吉普将我们载走。一路颠簸扬起一路黄土,将我们送到了江苏省大丰县下明农场二大队三中队------六四政治犯集中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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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永远记住一个罪恶的名字:中国江苏省大丰县下明农场二大队三中队。
八九年六月四日镇压后,中共反动当局将这个监狱的刑事犯全部清出,又精心挑选了二十几名经过培训的刑事犯作为该中队的每个组的组长及骨干。
一九八九年九月初的一天下午,已经清空了的三中队大门外二侧,站满了几十名戒备森严手持冲锋枪的武警,另有二架机关枪呈交叉火力对着中队大门,三只东洋大狼狗,狗视眈眈、跃跃欲试,原本是日本侵华时期日寇用来对付中国人民的狼狗的后代,现在被中共反动当局用来对付自己无辜的同胞。
二辆囚车到了,停在了武警们的枪口之下。犯人们被命令举着双手下车,排列成方阵。然后由一个队长(负责一个班满员时大约十九人的狱卒,在农场不叫“管理员”称“队长”)叫名字,听到自己名字的犯人必须大声答“有”,然后出列排成一排,大约十四~十五人,四个组排列完毕,然后由各组队长带队,进入班房(见图)。加上班中原有当局按排的几名刑事犯,一个班共十八人左右。
这些人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势,也许只有在小说中或电影里才见过,当场就有二人尿了裤子。以后便成了别人的笑料。
第一组以短期劳教人员为主,如一年或一年半的,由章队长带队,住一号房。
第二组由严队长带队,住二号房;第三组由队长张糊涂带队;第四组由石队长带队。二、三、四组为普通组。全中队目前人数为七十多人。这是第一批被解送进农场的六四政治犯。
大饼被分在第三组,裤裆下面一片湿淋淋的裤脚正滴着尿滴,听到自己的名字发着颤大声应到“有”,出了列。引起了一片轻微的笑声。
曹军更惨,应着“有”,一边出列一边才将坚持了好久的那泡尿往外泄出,后面的人眼见他的裤子上从无到有,从小片到大片的尿湿了一大片。本来这小肚子就已经发涨了,也许可以勉强坚持到最后一刻,但被一吓之下,便憋不住这尿了。当尿出一半时,小肚子减压了,也许可以刹车。但这时已经顾不过来了,赶紧列队要紧,于是将水库中的水排净。也许“水管”歪在了一边,湿透了整个右裤管,左裤管却是干干的。大家见状忍不住一阵笑。
这时一名武警警官用枪管重重地敲打了几下“两头尖”的脑袋,然后用枪管指着他的头:“老实一点,我可以开枪的。”大家立时止住了笑。
进房后,二个尿裤者的要务是赶紧换干净裤子,而两头尖则摸着头上被枪管打出的几个包。
该大队共有三个中队,一、二中队为刑事犯,三中队即是我们这个政治犯中队。每个中队的生活区域为一个大院。中队以下为“组”,每组一个班房。每个中队拥有组的数量是不等的,少则四~五个,多至七~八个组。
中队的占地总面积大约1224平方米(见图),二扇大铁门约为4米宽,偏右一扇小铁门,门外右边为中队警员值班室,值班室往里一间为犯人与家属会面室。小铁门内右边按序为一至五组班房,左边一排从后往前排列为6号房,7号房,8另房和会议室。二排班房的门外又有走廊,走廊的上面为屋沿。中间为操场,二排房的最后各有一个高出地面一米的大水池,水池周围是水泥地,水池上有一水管定时向水池中放水,据说这是深井水,由大队定时供水。犯人用水时,先用洗脸盆将水舀出来才用。二排房子的中间是操场,地面是用二个手掌大小的水泥砖铺就.操场尽头为厕所。围墙高约4.5米,围墙的上方又有一点五米高度的铁蒺藜。
进入班房,站在屋子中间面向外,桌子右边为碗柜,放全组人员所用的洗脸盆,饭碗牙刷牙膏。桌子下面放热水瓶,不管什么季节,每人每天的热水供应量是一保温瓶。碗柜与铁门中间是便桶。
床,都为上下双层铺,桌子边上的床位下铺为组长床。左后下铺为“内务架”。不管多冷的天,不管你盖几条被子,但白天你的床上只能放一条被子.多余的被子只能放在内务架里。
班房前有一大一小二个窗。班房后面有二个大窗,窗上都有粗粗的铁条,窗外为4米宽的空地,称做侧院。空地另一侧为围墙。为什么窗上已有粗铁条,窗外还搞围墙呢?那是怕犯人将窗上的铁条搞断逃跑。那为什么围墙与窗的距离要搞成4米呢?因为太窄了就有可能犯人会借助二面墙用力爬上去。
犯人尾随队长进入了班房后,队长向犯人宣布了一系列的规定和纪律。然后便是打扫卫生,冲洗地面等。傍晚六点半,开饭了。大队有食堂,由犯人担任食堂工作人员。开饭时,分三辆手推车分别去三个中队。每辆推车三个劳动负责。
犯人们纷纷拿着自己的铁碗,从第一组开始在走廊上列队,第一组取饭完了再轮到第二组,依序由劳动装饭。饭,是由一个大铝盘蒸出来的,在食堂中已经割成许多个方块,装饭时每人一个方块,号称四俩。另一个碗则装汤,其实是冬瓜味盐水,许多人碗里是找不到冬瓜的,只能感觉到有一点点冬瓜味。毫无例外,一年四季每吨饭都这样,要不然狱卒们就没有可贪污的了。菜呢?没有!要吃菜等到逢年过节。
分配到第四组的曹军还以为有菜呢,装完了饭和汤后对劳动说:“菜就装在饭的上面吧。”便站在那里等着装菜,站在边上的三组队长张糊涂以为曹军是在故意讽剌,提起穿着硬底的皮鞋向曹军的腿上踹去:“我操你妈的,装什么糊涂,进去!”曹军腿一软,碗里的汤全部打翻了,本来还能喝点咸味汤,现在只能吃干饭了。
所有吃饭时间全是关铁门的,按规定要围坐在班房中间一圈。晚饭后班房门打开了,洗碗、洗澡,然后被锁进班房,劳动从窗口送进学习文件和十几张白纸。每个组开始了政治思想学习并写作学习心得。
第二天早晨,短短半小时内必须完成穿衣服整理床铺刷牙洗脸,然后由一名当值队长一吹哨子,集合列队,开始出早操。一小时后早操结束才开早饭。早餐是一碗稀饭,几根萝卜干外加一只馒头,号称三俩。
整个上午,由各组组长带领自己的组训炼列队操练。每个组排成一排横列:跑步,踏步,正步走等等。
由于离开学校都已是好多年了,好多步子尽管知道名称,但已经不熟练了。三组的劳教组长郑长生不高兴了,手指着组员刘兴家吼道:“出列!”刘兴家出列了,郑长生说:“你出列到底向前跨了几步?”刘答道:“我不知道。”
郑又对大饼吼道:“出列,给他二个耳光,要重。轻了小心你倒霉。”大饼上前给了刘兴家二个耳光。郑教训道:“出列就是向前跨三大步,你们这群笨猪,连这也不会?还来劳教?”
张老师嘀咕道:“谁象你似的,闲来没事时便来劳教一回。”不知郑长生是听清了还是没听清,骂道:“你他妈的给我出列,”又手指贾旺,“出列,给他四下重巴掌。”这贾旺是中队按插的小组骨干,原是刑事犯,为了拍马屁,非常高兴地出了列,狠狠地抽了张老师四下耳光.这贾旺生怕正巴掌打起来没力,四下全是用右手手背反抽。张老师的右半边脸慢慢就肿了起来,他手捂着嘴蹲了下来。郑长生道:“你要蹲吗?有的是机会,我让你太阳下面蹲个一整天。”张老师一听吓得捂着嘴赶紧站了起来,郑长生让贾旺叫口令,指挥张老师、大饼、刘兴家三人做操。贾旺叫着:“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这时出操者必须跟着叫道:“一二三四!”贾旺见张老师没开口叫口令,狗仗人势地指着张老师的鼻子:“你是不是左边脸还想肿起来?”张老师只好底头吐出一大口血水,原来,刚才被打口中出血又不敢吐出来。
整个这些过程,狱卒队长们都在中队小铁门处看着,由于是新来的政治犯,他们当然不放心,起初几天一定会严加看管。第二天,黑板报上出现了表扬郑长生的文章,说他是模范组长.这就更助长了郑长生等劳教组长迫害政治犯的气焰。
中午饭后,整个中队集合,列成方队就地坐在地下。监狱当局规定,二个小时之内除了呼吸之外不许有任何的动作,否则就算不合格。
这叫“搞路子,”也就是折磨犯人的一种手法。阳历九月的下午二点至四点,正是地面被晒得最烫人,头上太阳最热火的时候。要在烫人的水泥地上不准动弹坐上二个小时。并且集合前也不知会一声,好让别人有个准备,排空尿液。其中有三个人憋不住尿在了裤子上,老倪和山羊二人耐不了高温晕倒在地。四组的石队长说:“郑长生,带二个人将他们弄到水池那里,搞几杯凉水头上浇一浇。”总算大部分人渡过了这一关,结束之前队长点了七个人留下训话。其它人一个个头晕脑胀地回到了班房。
队长告知这留下的七个人:“明天还是二点钟你们重新静坐,因为你们几个刚才没坐好被点过名。好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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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犯人们进入了农场的第二天开始,就不断地被“搞路子”。折磨来自于狱方狱卒和狱方指使的劳教组长及其周围的一帮流氓。
每天早晨犯人们必须将自己的被子折得四方有角,每个面与面之间还必须呈90度。这棉布和棉花的复合物要折成这个样子,谈何容易。中队还不定时地专题检查。
这天中午饭后,突然之间听到操场上急促的哨子声,我们知道这又是中队犯人集合了。由中队长挂帅,石队长和张糊涂负责检查每个班组的被子。
只见到被子被接二连三地往操场上的地下扔,也不管地下脏不脏.约半数的被子被定为折叠不合格而扔到了操场上。被子折得合格的人被命令回班房中写认罪反省书,不合格的人则被命令留在操场上顶着火一样的烈日练习折被子。折完了松开,松开了再折.反反覆覆进行着这无聊的动作。
由于张老师身体瘦小虚弱,在烈日暴晒下汗已经流干了,已显虚脱.折被子的速度慢了下来。王妙根不忍看下去了,说:“张老师,你要喝点水才行。”张老师有气无力地说:“算了,坚持一下,省得惹麻烦。”说完,双手撑在被子上略作休息。
王妙根见郑长生此时正在中队值班室,便壮胆走进班房中拿了一只铁碗去水池那儿舀了半碗凉水向张老师走来.这时偏偏地就被从中队部刚伸头向操场上看的石队长看到了。他一边跨着大步走来,一边手指着王妙根说:“你干什么?”这时郑长生像哈巴狗似的跟了过来。
王妙根答道:“张老师已经有点脱水了,我是舀点水给他喝。”
“你向我们队长报告过吗?你以为你是谁呀!跪下!”
王妙根生性正直倔强,端着水碗自然站在那里。
“让你跪,你为什么不跪?”“我没有做错!”王妙根小声辩解。
“这是监规!从你进牢的那一天起,你已经失去了人的尊严,叫你干啥你就必须干啥,叫你吃屎你也必须吃!”石队长吼道。
“一切事情都得有个限度,不要太过分。”
“对你们政治犯就得过分,这是上级的指示。”王妙根还待说什么,这时就听“咚”的一声,郑长生已从水池处拿来了一只空的便桶,举到半空,狠狠地砸在了王妙根的头上,嘴里还说:“我叫你嘴老!竞敢跟队长回嘴!”当场,木桶被砸碎了。王妙根自己也已经被晒得头晕眼花,口干舌燥,哪里还经得起这样的猛砸,一下子摔倒在地。一条硬汉子,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张老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走到了石队长面前,“澎”地一声,跪了下来,双膝硬生生地撞向了地面。颤着声音说道:“石队长,一切事情都是我引起的,要打要罚我来承担,跟王妙根无关!”
石队长示意郑长生去中队部,过了一会儿,处理命令下来了:王妙根关禁闭。他被架进了8号房禁闭。
整个事件,不但操场上练习折被子的犯人们看在眼里,班房里写反省书的犯人们也都趴在窗上看得清清楚楚。山羊胆颤心惊地问老倪:“他们这样不是故意要将我们往死里整吗?”老倪含着泪说:“小伙子,你没听他说吗?对你们政治犯就得过份,这是上级的指示,今后过‘份’的事还会很多。”真是防不胜防,昨天刚刚搞过折被子。今天又出了新花样,并且狱警们专挑中午过后这段时间。因为这时候是日头最毒热的一段时间,似乎人间的一切都要被太阳烤焦了。又是一声哨子声,每个人都心惊胆颤,不知道今天会不会轮到自己倒霉。
今天,大队长出场了。该人姓陈,人称陈大,40多岁,小白脸一个。大队长讲话了。“刚才,最后三名走出班房的人出列。”鸦雀无声,谁都没有出列,谁都不愿意倒霉啊!一组章队长见无人出列,接着说:“我们都清清楚楚看着呢,再不出列,就加重处理。”
这时,曹军和大饼看看磨不过去了,只好磨磨蹭蹭出了列,陈大说道:“还有一个怎么不出来?”少倾,陈大手一指许国梁:“出列!”许国梁很委屈:“我不是倒数第三个呀,在我后面还有好几个呢。”陈大说:“我说是你,就是你。”
许国梁还没来得及再解释什么,就被四组组长张毛弟一拳打在太阳穴上,接着郑长生、恶虫冲上来,三拳二脚将许国梁打翻在地。这时,队长张糊涂上得前来:“你竞敢跟陈大较劲。”说着,提起穿着警用皮鞋的脚对着许国梁的头,“澎”地踢去。许国梁知道也许该自己倒霉了,求生的欲望使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向水池那里逃去。张毛弟、郑长生、恶虫见状,赶紧追过去。张毛弟一把抓住许国梁的脖子,一下、二下、三下地往水池的水泥墙的墙角上撞去。血已经流出好多,他还不罢手,直到许国梁瘫倒在地。
在场亲眼目睹的有陈大、中队长和各小队长,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眼见许国梁瘫倒在地后,陈大发声了:“叫二个人,将他弄到房子里去。”
这时,一组的章队长眼尖,看到厕所内似乎有人探头探脑,便走进去楸出一个人来。原来是一个犯人拉肚子,集合时来不及穿裤子,怕因此成为队长和组长们的目标便躲在厕所内,刚才听到水池边的嘈杂声,探头看一眼,便被抓了出来。这样一算,许国梁更算不上是倒数第三名了。可是,这跟谁去说呢!说了,也晚了!
章队长对这泄肚者说:“站在走廊上,顶头!”所谓“顶头”,便是头尽量低下,与胸口呈90度角,然后头顶顶着墙,但双脚的脚尖要离开墙角一步之远。
陈大队长训话了:“首先,我要告诉你们,你们是共产党的死敌。我是一个共产党员,在场的队长们也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共产党员。中央对各地方都有指示,凡是对你们这些动乱分子,也就是所谓的政治犯,要从重从严打击,打击的过程一直持续到刑满。如果还想活着出狱的话,在这段时间内,希望你们老老实实!认真改造!......”
自此次事件后,许国梁落下了终身的脑震荡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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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一段时间内,大队不了解这些政治犯们,怕一旦让他们去田间劳动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所以最初是观察这个群体和这个群体中的个人,同时也抓紧折磨我们,特别是我们中的一些“死不改悔”分子。
9月10日前后,又送来了一批约50名犯人,加上中队原有人数70多名,一共约130名,共分6个组。组里床位不够就搬来“加铺”。进了农场可以给家人、朋友通信了。但犯人们不允许有收音机(包括耳塞式的收音机〕和报纸。信件的来往中队是要检查内容的,如有内容狱卒感到不合适,那么信件便发不出或收不到,狱外寄来的任何物品都要进行检查。
每天出着早操,然后早餐。早餐只能顶半个饱,饿着肚子随时准备中队集合顶着烈日出操,提心吊胆担心被“搞路子”。午餐自然是半饱,就着清汤咽着白饭。下午又是学习,写自我认罪书。中队发了爱国歌,爱党歌的歌词,要求每个人会唱,然后由各小队长去组里一个个考试。唱歌考试不及格将会受到惩罚。
二组的白鸿图与别人聊天,讲述了亲眼目睹的一件事。他家住在上海火车铁路沿线,北京六四镇压发生后,愤怒的群众在他家附近的铁路道口静坐抗议。一列火车过来了,已经有一群人在很远处就向司机示意停车。可是,坐满了武警的车头不但不停,反而提速向道口的人群冲去。人群避让已经来不及了,火车从人堆中穿行而过,由于碾压了太多肉体,火车开不动了,才慢慢停了下来。
愤怒的市民包围了火车,但车头的警察在刚停车的瞬间已经逃跑!此后有报道说压死了6个人,这是中共的轻描淡写,事实上当场死亡的就不少于36人,受伤的人数约二倍于死亡人数,这些都有相片为证。白鸿图是一名摄影师,他知道这些场景证据将是对中共有力的控诉。事情发生的当天,他正带着相机,将事件从头到尾全部拍了下来。他初步点了一下,被火车碾过头、身体躯干部位的人数有36名,碾过四肢和撞伤的人约有70多名。
事件发生不久,铁路两边出现了大批武警将现场包围,很显然这是当局策划的一次事件。警察们在抓人和抢夺人们手中的摄像机和照相机。白鸿图一看不对,拔腿就跑。由于这是在他家附近,路熟,他突出了包围,眼看就要安全了,不料此时身后又有二名武警追了过来。他赶紧将照相机扔给了他的一个哥们。他和他的哥们分二路逃跑,二名警察紧追他不舍,终于,白鸿图被抓了,他的哥们逃跑了,珍贵的历史镜头保住了。
公安人员对白鸿图说:“只要你交出胶卷,你立即就可以自由。”白鸿图坚持说:“相片不涉及违法内容,我不交。”公安告诉他:“这就是国家机密,你要倒霉的。”
于是,白鸿图被送三年劳教,但相片保住了。白鸿图很明白,一旦交出胶卷,不但他本人不会得到自由,连他那位哥们也会被送劳教。
狱方安插的组长们听了这个故事后向中队汇报,引起了狱方的重视......
四组的恶虫,一个狱方安插的坏蛋,突然之间与二组的白鸿图套起了近乎,时不时的给白鸿图递烟点火,此后下田干活时,恶虫还帮着白鸿图干点活,一副古道热肠,谈天说地,谈家庭,谈六四。
终于,有一天,恶虫假装不经意地对白鸿图说:“------如果那卷胶卷你不放心在你朋友的手里,我比你先出狱,你可以告诉我,我去那里拿回来,然后我替你保管直到你出狱。”
白鸿图说:“不是对你不放心,而是我不想让我那位朋友受连累。现在除了我知道之外,别的任何人都不知道,事情就到此完了。”此后,恶虫多次自告奋勇的要求之后引起了白鸿图的警觉,恶虫见目的不能达到,便逐步不再跟白鸿图套近乎了。
10月份,犯人们已经可以去农田劳动了,由各小组为单位,由各小队长带领。主要是农田除草和挖河、挑河泥。那些组长和骨干们都挑轻活干,政治犯们只能干重活。骨干们还故意刁难政治犯。挑土是前后各一只藤条编的扁筐,用一根扁担挑。将河沟里面挖出的土挑送到指定的坑里。如果你平时常常敬烟给骨干们,也许没啥。如果你正儿八经地认真“吃官司”,那就不行。骨干们有的是折磨你的机会和办法。
由于中队没办法通过恶虫挖出白鸿图的秘密,白鸿图自己也预感会被“搞路子”,但却万万没有想到......
队长向组长和骨干们分付过,要无限期地“搞”白鸿图的“路子”。这天挖土,轮到白鸿图装土时,组长便故意装得比别人多。一段时间下来,白鸿图已经很累了,白鸿图再要装土时,便走到骨干那里去装,谁知那名骨干同样装那么多的土。这样白鸿图所花出的体力比别人多一倍。这时不小心趔趄了一下,土撒出了一半,被本组带队严队长看到了,从别人手中接过一条扁担劈头盖脸向白鸿图打去。白鸿图摇摇晃晃,抓住了扁担的另一头,摔倒在泥浆中。
其时,王妙根已经从禁闭室放出,带着一身的蚊叮虫咬,回归三组。8号房空着,于是又成了白鸿图的禁闭间。
禁闭期间是没有放风的,只有一天三顿饭才开一下门和倒便桶。凡禁闭间开门时,必定是其它班房关着门时,任何人不许靠近被关禁闭者的牢门,不许说一句话。
被关禁闭者白天便是坐在小木凳上,不许看书,不许活动,就那样地坐着。睡觉不许用蚊帐,这农村的蚊子比起城里的蚊子,不仅多而且凶猛,一挨着你的皮肤就叮。我们可以用蚊帐的人,起床小便时,都必须边小便边双腿跳舞,可以减少一点蚊叮。当你一出蚊帐,立刻围着你的蚊子便不会少于20~30只。被关禁闭者整夜不许用蚊帐,那每个长夜是怎样熬过来的?!更何况,墙上、地下,甚至屋顶上还时常爬着蜈蚣、四脚蛇等毒虫。那种苦是可想而知的!
禁闭期间,还多次押着白鸿图去附近各大队、各中队游街、示众。每天早晨,在押出本中队之前,白鸿图被双手反拷,胸前被挂一个牌子“反改造严打人员白鸿图”。然后,由严队长带队,郑长生、张毛弟做队长助手押着白鸿图走向二中队,然后将他绑在柱子上。等待二中队犯人集合做早操,等早操做完,才押着白鸿图回三中队。第二天早晨,又将白鸿图押向一中队,然后一大队的一中队、二中队、三中队,三大队的一中队......
整整禁闭了8天,每天带去一个中队示众。其间不许小便,憋不住时,只能尿在裤子上,引来其它中队那些刑事犯的嘲弄谩骂。在这种肉体的折磨和人格的污辱下,一个27岁的小伙子竟然想到了死。然而,又依依不舍,他有一个才6个月大的女儿。他进狱前女儿才三个月大,还不懂得叫爸爸;他还有一个年轻貌美、深深爱着他的妻子;他是父母的独子,爸妈已经年老,从小把他当眼珠一样地呵护,看着他成长,帮着他娶进了媳妇,接着又帮着他照顾孩子。爸妈的恩情他永世不忘,他还要报答爸爸妈妈。然而......
他写了一封信,催促他的妻子带着孩子来农场看他。他没有提出要他们带任何的生活用品,只要求妻子带来他们的结婚相片和全家福以及他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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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了,家里人收到信,并且抽得出空的,纷纷来看望牢中亲友了。少量的食品被允许带进牢中,可是,大部分却都孝敬了组长和骨干们。那些家中无人送东西的犯人,可就吃够了苦头,组长和骨干们就会找茬欺负他们。
张老师的妻子是一个没有工作的人,原先就靠张老师一人工作,凭微薄的工资支撑这个家。现在已是坐吃山空了。他的老妻七拼八凑了点钱买了一斤饼干和一袋奶粉来到农场看张老师。张老师给组里每人发了二块饼干,差不多饼干就没了,奶粉想留着自己慢慢吃。郑长生可就不高兴了:为什么同样才给我二块?为什么奶粉我会没吃到,这些意思通过他对张老师的冷嘲热讽中就听出来了。
晚上,郑长生跟二个骨干交头接耳了一番。晚饭后是要开班房门让犯人们洗碗的。开班房门叫“放风”,洗了碗,过一会儿便会关班房门的,叫“关风”或“收风”。从关风到睡觉是有一段时间的,这段时间对犯人来说也算是黄金时间了,但对政治犯来说同样是提心吊胆的。因为这段时间里要学习无产阶级革命政治文件,深挖自己的犯罪根源,写认罪书,写不好还要被队长或组长“搞路子”。
关风了,犯人们进行着学习和认罪写作。作为曾是教师的张老师而言,多次的政治运动,受到过多次的冲击,写个认罪书还是易如反掌。
郑长生拿起了张老师的认罪书说:“这么快就写完了,是要蒙混过关吧?如果真是你发自肺腑的认罪,请你将它背出来!现在!”
这怎么可能呢?郑长生说对了,认罪书其实是用来蒙混的。既然是蒙混的,怎么可能背得出来呢?张老师张口结舌,这时就听郑长生说:“罚!”
贾旺和老狐狸(俞长荣〕冲了过来,将张老师按在下铺上,剥光他的衣裤,反绑双臂和双腿,用一根细绳将张老师的生殖器吊在上铺的铁架上,并用力往上提。张老师受痛,胯部往上抬,离开床有十公分,整个身体的重量靠双腿和头部支撑,才能使胯部往上挺,避免生殖器的过分疼痛。三个坏蛋还在一边起哄嘲笑。折腾够了才将张老师放下。张老师的腰部肌肉僵直疼痛,他手捂着腰,整整一夜没放开。第二天又挑河泥了,由于张老师腰肌受损,请示组长郑长生可否少挑一点,郑长生不同意。这样,张老师仍然挑着这么多的土,只能半边上歇上一歇。不料,被郑长生发现了,喝问道:“你竟敢消极怠工?”张老师哀求道:“昨晚我的腰被弄伤了,请原谅!”
“昨晚是吊你的X,又没吊你的腰,分明是反改造。”说完,郑长生从张老师手上夺过挑泥的扁担,对准张老师的腰猛抽过去,“你腰疼,打几下就不疼了。”张老师腰上的老伤未好,又被这狠抽,当场弯下了腰,就这一下造成了张老师腰椎骨受伤错位,剧裂的疼痛使他赶紧用双手捂着腰,郑长生怒极了,“你还敢捂着腰?”狠狠又一扁担抽去。张老师惨叫一声,左手食指和无名指骨折。
自从禁闭间出来,白鸿图象换了一个人,整天说不上几句话。每一天,他除了正常出工干农活外,回到中队,别人累倒在床上,他还支撑着清扫厕所,便沟中粪便的铲除和清洗。中队干部们已经透底:陈大队长下了决心,要将白鸿图往死里整。
每天,干着比别人多一倍的农活,却还是那冬瓜咸味汤就着白饭。说是四两,却只有三两,每顿吃半饱。特别是那些队长的走狗们--组长和骨干们,故意将屎往便槽外屙,将小便尿在沟外,弄得厕所终日臭哄哄。队长们检查厕所,一看脏得这个样子,立刻就会叫过白鸿图来臭骂一顿或棒打一顿,甚至还让他顶头。原本体重不少于75公斤的年轻力壮的白鸿图,被折磨得只有50公斤左右,皮包着把骨头,又黑又瘦。
严队长从中队小铁门处伸进了头来,对着中队内喊:“白鸿图接见。”这时白鸿图还在清扫着厕所,赶紧奔进班房换了一身整齐的衣服,走到了小铁门口,叫到:“报告。”“出来。”严队长应道。
白鸿图尽量想显得自然,走进了家属会见室。他的妻子正抱着女儿,抬头看时,怎么一个黑瘦黑瘦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难道是他吗?白鸿图激动地说:“茵茵,你来啦!”便一把抱过孩子,亲了又亲,亲了又亲。他的妻子万万没有相到,一个壮实白皙的小伙子,才几个月竟然变成了黑瘦的皮包骨。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又不得不信。
她含着泪问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这里很苦很苦吗?”
“不苦。不用为我担心!”“我听别人说,监狱里吃不饱,我带了一些饼干,你经常补充一下吧。”
“我不是说过什么都不用买吗?你只要把孩子带大就好了。还有,照顾好爸爸妈妈!”
他的妻子一听不对劲:“你别胡说,3年时间很短,现在已经几个月过去了,我们会很快团聚的。你千万不要灰心,好吗?”------
妻子抱着女儿离开了,带走了他美好的祝愿和甜蜜的梦想。当天晚上,他把妻子带来的饼干自己吃了几块之后,全部分给了牢友们吃了,唯独没有分给组长和骨干们。
第二天早晨,人们发现,白鸿图穿得非常整洁,吊死在班房的铁梁上。同组人员翻开他的衣服,只见身体上布满了青紫和瘀血,左背部半个巴掌大小一块地方已经腐烂见骨。这些都是被队长和组长及骨干们平时打的。白鸿图死心已定,因此也没有要求治疗。再说,要求治疗也不一定会给你治疗。
从他的脸上找不出半点的痛苦---安祥而平静。他的胸前揣着他的全家福,这种事在中共反革命集团的监狱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不就是死了个犯人吗?这跟死了个苍蝇来说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并且人死了还要最后再给他套上个“畏罪自杀”。
沉闷的空气和死亡的威胁,笼罩着整个中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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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到了,洗澡就成了问题。春秋夏三季我们都是在水池边洗澡,尽管春秋季节室外洗澡还是很冷,总算也能坚持。但这苏北的旷野,冬天要比上海冷得多。水池边常常结着一层冰,每次深井水在放水时,都是我们被关风时。等到我们放风时,水池的水面早已结了一层冰。我们就是用这冰冷刺骨的水刷牙、洗脸、洗脚。
天天在进行着重体力的农田劳动,汗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漫天风沙直往衣服里钻,不经常洗澡肯定是不行的。
经大队同意,政治犯们被允许半个月洗一次澡。这天,劳动来通知,要洗澡的人准备好。片刻之后,只听一声哨子,中队要洗澡的犯人集合了,大家排成四路纵队往大队部犯人澡堂进发。进入澡堂更衣室,这百十号人挤在一起脱裤子连腰都弯不下来。里面一间便是一个冒着热气的大水池。大饼扑通一声跳了下去,刚站稳在水中,头上被好几只拳头打了十几拳。晕头转向之中只听有人怒喝:“你现在跳下来干什么?也不轧轧苗头!”
大饼这才注意到,这是新放的一池水,先下水洗澡的都是组长、骨干和恶棍们。好多人下水都被打出了水池。最惨的是范轶,被打出了水池,他不服气,说:“队长没有说过谁可以先洗,谁必须后洗。”
五组的骨干许明跳出水池,提起了浸了水的毛巾向范轶抽去。诸位,也许你没有被浸了水的毛巾抽过,不信你可以试试,不亚于藤条鞭子对人的伤害。范轶身上立时出现一条条血印。他愤怒地夺过了毛巾还手向许明抽去。这时,正巧队长张糊涂听到了澡堂内的喧哗,进来察看情况。一看,范轶正举着毛巾向许明抽去,那还了得?!
“拿下!”队长一声令下,组长和骨干们立时从其它犯人手中夺下他们的毛巾将范轶五花大绑起来。这范轶身上十几道血印在先,许明身上才二三道血印在后。这张糊涂不知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不问青红皂白,范轶被赤条条地五花大绑扔在墙角。组长和骨干们继续洗他们的澡,洗完了才轮到其它的政治犯。百十号人才跳入一半水池就满了,那水和着肥皂液和身上的老垢一下子便成了豆浆了。全部洗完了澡,张糊涂命令:“让范轶穿好衣服,押回中队。”
到了中队,范轶被命令写认罪书。范轶写了,他将事情的真实经过写了一遍,只字未提认罪之事。偏偏那不识相的生性耿直的王妙根也写了一篇检举揭发信,揭发许明打人事件,和着范轶的“认罪书”一并递交给了中队。张糊涂看了这样的“认罪书”,一怒,将范轶和王妙根一同关进了8号禁闭室。
前一次王妙根进禁闭室还是夏天,这一次已是冬天了。冬天的禁闭室是不许关窗的,那寒冷的西北风夹着呼啸声从前窗穿堂而过,带走了人体所散发的一点温度,刺骨的寒冷始终伴随着他们俩。关了几天禁闭,每天夜里冷得无法入睡,迷迷糊糊时被冻醒了,醒久了又迷迷糊糊睡去,还未睡熟又被寒风吹醒。迷蒙中王妙根感到似乎有点不对,睁眼突然看到房梁上吊了一个人,再看范轶床上空的。他一下子跳将起来抱着范轶双腿往上提,一边大声呼叫:“来人哪!”
值班队长进来了,劳动进来了,将范轶放了下来。范轶回过了一口气对王妙根说:“王妙根,你第一次不该为我写那封信,害了你自己。第二次,今天不该救我,让我继续受苦,死不成会更苦。”王妙根劝道:“你还年轻,前路宽广,千万不要走这条路!生活还在后头。”
这时,队长离开了一下又回来了,带来了一副手拷,将范轶送回了四组。用手拷一头拷着铁床架,一头拷着范轶的一只手。临了,对组长张毛弟说:“派人轮流看着他。”
不久,对范轶的处理决定下来了:......劳教期间用浸了水的毛巾抽其它劳教人员,致被殴劳教人员身心受到严重伤害。禁闭期间不思认罪悔改,制造假自杀,意图恐吓政府......决定对范轶延长三年劳教期,自此次劳教期满起算......
范轶此次是三年劳教,结束之后再加三年共六年。就在他服刑的第五个年头,他的爸爸生病去世了。他们就这么一个儿子,他爸爸死前一直念叨着“小轶,小轶......”他多么希望他的儿子能出现在他的病榻边,哪怕听到儿子最后再叫一声“爸爸......!”最后一年劳教期间,范轶精神已经失常,好在那时中队已结束了政治犯集中营,改成普通刑事犯劳教中队了。有一位好心的队长听说了范轶的故事,同情他让他做些轻活,这样一直到范轶解教。范轶现在怎么样了?出狱后他的生活能不能自理,这些对我们来说都是谜。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的今后,这些都是后话。
自从那次洗澡事件发生后,组长和骨干们有事没事就会整治任何人。故事很多很多,我们只能挂一漏万地说一些我们所刻骨铭心、记忆犹新的事。
这天黄金时间(晚上关风后〕,老狐狸(俞长荣〕正翻着一本画册,一眼看到了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影星,一下子跳将起来:“你们看......”
原来,这家伙是猥亵妇女进了牢。他自己还经常厚颜无耻地告诉别人一些他自己的故事。其中有一次他在公共汽车上,车厢很挤:“我见到了一个女人,肉身很好,我挤到了她的身后,趁机模她的屁股。哇!感觉好极了!谁知,这女人竟哇哇地叫了起来,这时,正巧两个抓小偷的便衣警察也在车上,将我送进了派出所,真是多管闲事。”
那时,他住在上海老城区。房子非常密集,一户挨着一户。有一次,他爬到邻居一楼的屋顶,趴在另一家的二楼墙外,顺着木板墙的墙缝(当时上海有些老区还是木板墙〕偷看邻居十几岁的女孩洗澡(见图)。女孩的妈妈听到墙外有动静,起初以为是猫,但又觉得不对,打开窗户看到一条人影,吓得大叫:“来人哪!抓小偷啊!”这是夏天,人们都在乘凉,很快聚满了人,这老狐狸慌不择路,摔下了屋顶,当下被邻居们拿住。几件事凑在了一起,他被送了劳教。
书归正传,老狐狸看到了画册上穿着暴露的女影星,叫道:“你们看......”这时郑长生、贾旺凑过来了,他们聊着下流话。突然,老狐狸有了主意,他们将女星画挂在床架上,取过一只小凳子。然后,将大饼叫过来。三人七手八脚将大饼剥了个精光。然后,老狐狸命令大饼坐在小凳子上,看着画面手淫并射精。大饼不敢不从,这总比挨打好些吧!于是,大饼照做了,完了,一阵起哄。
大饼刚要穿衣服,老狐狸一把夺过衣服说:“不行,还要来一次,否则,不许穿衣服。”正是寒冬,为了赶紧穿回衣服,也为了避免被打,大饼又一次努力,第二次射精了。一阵哄笑之后,几个流氓还不让大饼穿衣服,硬逼着他第三次手淫射精。逆来顺受的大饼迫于淫威,只能照做。这第三次弄了很久很久,终于射精了。但,同时也流了不少血。因为阴茎被摩擦太久,包皮和龟头皮肤都破了。三个流氓尽兴了,终于放过了大饼。
第二天出工挑河泥,大饼干着同样重的活。往日强壮的大饼并不畏惧,但今天沉重的担子压在已经很虚弱的身体上,干不多久,他便摔倒在工地。
三组大饼的手淫事件被当作笑料传遍了中队,其它组的流氓们大受鼓舞,展开了新一波取笑作弄政治犯的节目。他们常做的节目有一档叫作“追悼会”。阿黄被挑选来做已死的母亲,李进被选作儿子,在坏蛋许明的逼迫下,演出开始了。
李进对着“母亲”的尸体“大哭大嚎”:“哎呀!妈妈呀!儿子不孝啊!刚刚还好端端的,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母亲的尸体说道:“是你将我逼死的,儿子不孝啊!”
李进跪在“尸体”前:“那,妈妈,怎么样才算孝顺呢?”
尸体说:“你去帮妈妈找个爸爸来。”
李进犯难了:“找谁呢?谁愿意作我的爸爸呢?”------
戏,一直演到坏蛋们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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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终于来了,树枝长出了嫩芽,拂面的春风让人感到惬意,让人振奋,特别是犯人们的衣服穿得少了,生活要方便许多。
这二天老狐狸逢人就叫嚷:“春天到啦!有病发病,无病发情啦!”这狐狸真的是发情了,可又无处可发,急得他到处乱嚷。
三组正在田里除草,老狐狸不知钻去了哪里,过了一会儿狐狸出现了,紧张而激动地对众人说:“快,快来!重要新闻,你们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
犯人们天天出工,收工,吃饭,从来没有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见老狐狸的表情,好象真有什么趣事似的,大家围过来了。“有俩个人脱得赤条条的,在那边林子里搂搂抱抱。”
毕竟都是年轻人,每个人都涌动着青春的期盼和好奇。老狐狸说:“走,看看去!不过,靠近之后大家不许说话。”除了几个上了点岁数的人之外,大部分人都去了。
于是一行人悄悄前行,靠近了地点。老狐狸示意大家就在那棵树下,大家一下子散开,向那树下围去。那片林子间都是深及腰际的茅草,大家弯下腰向那棵树围去。看见了!看见了!正好在上演最精彩的片断。前面那女的弯着身体呈90度角,撅着屁股,双手把着树干。后面那男的双手捧着女人屁股,胯部紧贴着女人的屁股在动作......
“咿?”更靠近了,有人觉得奇怪了!怎么那女人胸前没有那“东西”呢?不对,前面那不是女人,他还剃着个光头呢。靠得更近了,有眼力好的发现那“女人”大腿间挂着一把肉,这不分明是男人吗。那俩人正深深地沉浸在角色中。突然,他们感觉到附近有些什么声音,二人定格着姿势,同时抬头四面张望。
看清了!看清了!那弯着腰的就是四组的山羊,那男人就是大队的陈大队长,那个40开外的娘娘腔。陈大赶紧拔了他那玩艺儿,同时大吼道:“滚开!你们这些混蛋!小心我收拾你们!”
组员们吓得一下子逃回了除草的田里,比兔子还快。组员们离开之前,张糊涂和郑长生坐在田头聊天。当下不见了全组犯人时,张糊涂着实紧张了一下,正着急,见组员们一下子出现了,并且和刚才一样除草。他觉得奇怪:是不是自己看走眼了。张糊涂找了几个人个别审问,组员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将所看到的情景告诉了张糊涂。这张糊涂有时可并不糊涂,他想:陈大一定通过山羊的嘴知道了偷看的组员是三组的,要是自己不处理一下,陈大万一追问起来不好交代。但这事又不能处理太重,因为陈大心虚,追究的可能性不大。如果处理太重,惊动了大队其它干部,岂不是让陈大丢脸!这样一想,张糊涂的思路清晰了。
回中队的路上,老狐狸走到张糊涂的边上,稍稍汇报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是王妙根带的头,我根本不想去,是他左说右说把我说去的......”
可怜王妙根,连去都没去,却又被抹了黑。好在张糊涂的思路经刚才那么一整理,已经非常清晰。到了组里,张糊涂命令道:“自己干了什么自己最清楚。没去的人可以去操场放风,去过树林的人留下。”
王妙根、张老师等三人抬腿往外走去,糊涂一看王妙根要“溜”,赶紧叫住了他:“王妙根,不许溜。你带的头,你倒想溜?”
王妙根赶紧申辩:“我连去都没去,这头怎么带呀。你可以问全组组员。”
糊涂这回有一种被欺骗和被玩弄的感觉,手指着老狐狸说:“俞长荣,你毕竟是个劳教人员,玩弄谁都可以,竟敢玩弄我队长?老实说,是谁带的头?”
老狐狸知道再狡猾也没用了,万一全组人一致指认是他,他将更倒霉。于是,一下子跪在张糊涂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道:“张队长,我再也不敢了!放了我一码!”
老狐狸的这一套谁都明白,要不然就叫作“狐狸”了吗!张糊涂的思路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么清晰,举起巴掌狠狠抽了老狐狸一下,还待抽第二下,这狐狸已经倒在地上,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张糊涂喝道:“俞长荣,今天我偏偏整治到你,你滑不过!站起来!”老狐狸一听,吓得一骨碌站了起来。张糊涂继续说:“再要跟我耍滑,小心我不依不饶。”说完,狠狠地抽了狐狸七、八个耳光。狐狸站着,再不敢耍滑,这就是因果报应。
临了,张糊涂发话了:“王妙根出去放风,全组组员头顶床架10分钟。郑长生算时间,时间一到结束。”大家根据经验,再怎么样也不会处理这么轻。但因为老狐狸已经让张糊涂出了气。每个人心中都叫着好-----今天看了一出活的春宫剧,又看了一出打狐狸,真解恨!
以往,陈大每隔二星期会去中队转一转,视察一番,此事之后因心虚很久没有露面。
后来山羊告诉我们,陈大已经好多次进入他的后门了。因为年轻又眉清目秀,竟招惹了陈大这个娘娘腔。陈大用减刑作许诺,威逼利诱之下,山羊不得不认了。别人开心地问山羊道:“那么,陈大有没有让你操他的屁眼呢:”“有!可我不喜欢,脏死了!”
接着,山羊又将陈大跟他亲热时告诉他的一些事告诉了几个好朋友:
这陈大不但与老婆正常性交,还经常进入老婆的后门。几年前,中队的张糊涂还是个“老三毛”。所谓“老三毛”就是劳教期满后留在农场作工作的那些人。老三毛的地位在农场是最低的。张糊涂劳教期满后留在了农场,又在农场娶了老婆,成了家,有了一个女儿。这天,十几岁的女儿抓蝴蝶准备做标本,不知不觉越走越远。正巧被骑车经过的陈大撞见。陈大对女孩说:“我帮你一起抓吧,那边一片地方蝴蝶特别多而且漂亮。”女孩答应了,于是坐到了陈大的自行车书包架上。陈大替女孩抓了几只蝴蝶,女孩高兴了。陈大趁机抱着女孩又亲又摸又捏,女孩又羞又恼挣扎着。陈大威胁说:“只要你听我的,你们家一切都会好的,要不然......”
由于是老三毛的女儿,女孩从小心灵深处就被种下了一种自卑。这陈大是政府官员,当地一霸,谁也惹不起,陈大就这样侵占了女孩。此后,一而再,再而三地像幽灵一样伴随着女孩。这样时间久了,难免会露马脚。张妻发现女儿怎么好好的很长一段时间没来月经了呢?一再追问下,女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母。张糊涂夫妇找到了陈大摊牌了,陈大哭丧着脸,又是哀求又是许愿。
就这样,张糊涂从一个老三毛“茁壮成长”,穿上了警服。而他的女儿被送去了外地孩子的阿姨家里。
以上山羊对少数几个人讲的秘密,很快传遍了中队。又很快传到了其他中队。有朋友对山羊提醒道:“还记得白鸿图的事吗?祸从口出,为此他送了命。陈大跟你亲热时讲的事情,他根本没想到你会说出去。小心他会报复你的。”
山羊说道:“本来我是不会说的,可当场被别人看到了,多没面子啊!万一有人传到了我家附近,我今后都没脸出门了。所以我只是解释一下这事不是我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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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份了,姚凯文、戴学忠、倪锦彬、倪自忠等被送进了农场,短期犯们解教了一些,这样,还是保持了六个组。
新来的人全部进了六组,张毛弟转任六组组长了。这家伙整天张牙舞爪,训完了你又训他,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就怕别人翻了他的船。贾志雷被命令负责每天倒尿桶,这倒尿桶的活是最次的活了。为了避免皮肉之苦,贾志雷多次悄悄地跟张毛弟耳语,说“倪锦彬说过要翻你的船。”等等,添油加醋。他希望这样,张毛第就不会让他吃皮肉之苦了。
六组骨干汤某,个别对倪锦彬摊牌:“你要是现在翻船,肯定输的。”
倪锦彬向他表示:“我不会翻谁的船,但也不希望任何人对我过分!”好小子,他还不知道上级有指示,政治犯们是要被往死里整的。但自从造谣告密之后,贾志雷的命运丝毫没有改变,每天仍然提着臭烘烘的便桶打扫着。姚凯文、戴学忠、倪自忠这几位都被判为“死不改悔”分子,从严打击对象,认罪书从来不好好认真写。加上王妙根,似乎这禁闭室是专为他们这几个而设,不是他进了禁闭室,就是你进了禁闭室,或者一齐进了禁闭室。当几个人一齐被关禁闭时,白天分散坐着,互相不许说话,不许任何动作。最惨的要数姚凯文单独那一次被关禁闭。照例被关禁闭者是不许用蚊帐的,这地方除冬天外,春、夏、秋三季都是有蚊子的。头一天还好,和往常一样,怎么这第二天晚上突然之间蚊子多了几倍。姚凯文大声报告中队部要求用蚊帐。石队长朝他笑笑说:“给你用了蚊帐,就不用关你禁闭了。”说完,再也不理他了。
一个星期后,姚凯文放出了禁闭室。大家几乎不认识他了:人胖了,脸变圆了,脸上布满了一粒粒的红点。姚凯文提起衣服,人们看到他满身都布满了红点,这是一周来被蚊子叮咬而引起的肿胀。原来,他被关禁闭的第二天白天,整个大队搞卫生,清扫了一些地方,蚊子没有了家到处乱飞,一闻,咿!这一间还有个人没用蚊帐,便一齐拥了进来。------
中队的小铁门附近有个检查院设立的信箱,说是一切事可以通过投信举报。姚凯文就禁闭期间被蚊子叮咬一事写了一篇举报中队狱卒虐待犯人,这是英勇之举,极少有人敢于这样做,这无疑于惹杀身之祸。这天石队长将姚凯文叫去中队,中队值班室内已有几个队长围坐在那。石队长说:“姚凯文,你写的检举信检查机关已经收到了,他们让我们了解事情真相,并拿出解决结果。你看怎么办?”
姚凯文说:“那你就写一封检讨送上去。”姚凯文以为真是这样,话未说完,头上已经挨了一皮带。这几个狱卒都抽出了自己的警用皮带,一下接一下地抽打在姚凯文的身上。姚凯文哀叫着,过了一会儿,他不叫了,因为他已不觉的痛了,浑身上下被抽了多少下他已经不记得了,反正身体痛过头了就痛到发麻。看看姚凯文已经躺在那里不动弹了,队长们也累了,令劳教们将姚凯文抬进了六组。
50多岁的姚凯文怎么也学不乖,此后,又吃了不少苦头,差点没将老命搭进去。
戴学忠也从来没有好好写过认罪书,这样,中队干部们就无法向大队交差。队长们已经向他警告过多次,可他仍然不思悔改。张糊涂交给了张毛弟一个任务:治服戴学忠。于是,张毛弟积极筹备着,找了几个人,交头接耳了一番。
这天不出工,又是难得的一个好天气,犯人们乘着这阳光美好的春末,各自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有人赶紧拆洗冬天用过的被子,夏天要收藏起来,以备来年再用;有人给家人写信;有人聊天;有人散步。戴学忠正和张乐乐下着棋。贾旺过来了,对他们说:“轮流玩哪!谁输了这局叫我一声。”他们没理会贾旺,照常一局局地玩着。
这时老倪过来了,假装观棋,小声提醒他们说:“刚才张毛弟、贾旺那几个家伙在交头接耳,不知要搞什么鬼,小心一点。”一会儿,贾旺又过来了,说:“怎么一局下了这么久?一定没有叫我吧。”说完便死皮赖脸地坐等这一局的下完。这一局下完了,戴学忠输了,贾旺嚷着:“让开!让开!”戴学忠说:“我们还没玩好,等我们玩好了,棋子可以借给你玩。”
贾旺急道:“不是说好了谁输谁让位吗?”戴学忠道:“谁跟你说好的?那是你自说自话。我的棋子我高兴让你玩就让你玩,我不高兴......”
话未说完,贾旺已经一拳打在了戴学忠的脸上。戴学忠刚作势要还手,这时张毛弟等三、四个恶棍冲了过来,对着戴学忠就打。张乐乐刚要劝架,张毛弟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再罗嗦,小心连你一齐揍!”吓得张乐乐再不敢吱声。
戴学忠被打倒地下,恶棍们停了手,他咬牙站了起来,恶棍们又一阵拳脚将他打倒在地。四组的陈伟看不下去了,大吼一声:“你们这样太过分了!”恶棍们被他的气势吓得怔了一下,然后放过了戴学忠,一下子冲了过去又将陈伟打翻在地。临了,恶棍们对陈伟和戴学忠说:“我们有机会田里见。”恶棍们经常在田地里欺负人,因为那里不易被人发现,想怎么整都行。
一天的休假一下子结束了,戴学忠和陈伟提心吊胆地干着农活。他们刚出工,就巴不得赶快天色晚下来可以收工。
这天,恶棍们的机会来了。四组和六组在一齐挑土。已是六月的天气了,一会儿大家便出了汗,戴学忠打着赤膊挑着土。贾旺一早出工便不见了人影,2小时后他出现了,原来他跑去找藤条编了三支鞭子(自从张毛弟做了六组组长后,贾旺便调过来作了他的助手〕。贾旺将鞭子给了张毛弟和四组的恶虫各一支,自己拿了一支。三人一齐走到了戴学忠面前,一句话都不说,劈头盖脸便抽了起来。戴学忠惨叫着、躲避着,三支罪恶的鞭子不停地抽向戴学忠打着赤膊的肉体上,直到戴学忠停止了惨叫,瘫倒在地上,三支鞭子才停了下来。
三人又立刻冲向边上一起干活的四组,寻找着陈伟。这时的陈伟正躲在草丛中,这几天他一直留心着恶棍们的动态,刚才他一见贾旺提着三条藤鞭,就心知不妙。乘人不备,一下子钻入了草丛。戴学忠被打之后,又见到恶棍们冲向了四组,知道是来找他的。
一般队长带组下田劳动,队长都坐在田头上抽烟、聊天、打瞌睡,很少下到农田。因此田里发生的事情队长一般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会装聋作哑,眼不见,心不烦。何况面对的是一群被严管的政治犯,对政治犯严加管教,随时动用武力,这可是上级的指示。恶棍们对政治犯的迫害,都是有队长们背后的操纵。
一直都找不到陈伟,坏蛋们只得作罢。收工了,点名时少了一个人,是陈伟还没出现。陈伟是四组的人,石队长带队,石队长便让大家分头去找。六组先回了中队。
戴学忠由同组牢友背回了班房,身上的鞭痕一道挨着一道,道道都皮开肉绽地流着血。在田里被打之后,由于不懂,牢友们帮他穿上了衬衫。一穿衣服,那衣服立刻粘在伤口上,回班房后撕下衣服时,戴学忠的惨叫声让整个中队的政治犯心惊。
一个小时过去了,陈伟渺无音信,石队长不敢耽搁了,对政治犯,宁可死十个,不许跑一个。四组打道回牢后,石队长向大队作了汇报,大队又向农场作了汇报,连夜展开了大搜捕。我们都暗暗期盼陈伟能逃出去。
不过,这是有难度的。一般出工,早上出门前小组站成一路横列报一次数,中午报一次数,收工报一次数,进中队又报一次数。就算你早晨或中午刚报完数便逃走,直到第二次报数才被发现,那么顶多也就是四小时的时间。而这四小时中靠双脚走,能走出多远?并且还得躲避任何人,因为劳教人员都是剃光头的,在当地任何人一看到单独一个光头在走路,首先就起了疑心。何况那个区域本身就是劳教农场,路上狱卒居多。
几天过去了,戴学忠的伤在逐步好转,可心里的“伤”是终身不会痊愈的。伤口逐步收干,不再出血,出水。他忍着疼痛照样与人聊天、下棋,他的信念支撑着他的精神,他不但没有被吓倒,反而更加坚强!
仍然没有陈伟的消息,他也是一个令人钦佩的人。他敢于迈出“逃跑”这一步,是常人不敢想象的。搜捕他的武警们个个都佩着冲锋枪,他们得到指令:如果发现了陈伟,如果他拒捕的话,可以开枪。一个多星期了,大家都断定陈伟已经安全了。
急促的哨声将大家招到了中队操场,犯人们被命令列成方队之后,陈大队长出现在队前给大家训话了:“......不要以为跑了个陈伟,你们就可以纷纷效仿。告诉你们,对付你们动乱分子,政府早有指示------可以开枪。不怕死你们就跑吧!”接着,他朝外一挥手:“带上来!”
陈伟被五花大绑带了上来,中队犯人都大吃一惊!纷纷诧异:“怎么还没跑掉?!”绑着陈伟的绳子被松开了,但他被铁链锁在班房外柱子上。陈大继续讲话并当场宣布:“....加长劳教期三个月,从现在起就锁在这里,给你们看一看这就是下场!谁要是还想逃跑,先看一看陈伟。”
散会了,我们纷纷走近了陈伟,几乎认不出他来,好象一下子老了好几岁:脸色发青,面颊深陷,一身泥浆。有人拿来了小凳子,陈伟坐下了,他拉起裤管让大家看,又抻起汗衫的袖子让大家看肩胛处。这是二处被大狼狗咬的,腿上的肉几乎被咬了下来。几个人帮陈伟擦了身,换了衣服。又用水化了微量的盐为陈伟清洗了伤口,陈伟被盐水腌得伤口疼痛忍不住惊叫。但不用盐水的话,可能伤口会发炎。撕了毛巾将伤口包扎了起来。后来听说,中队不会管他的伤口,因为这是逃跑事件,自作自受,死了活该。
陈伟被锁在柱子上的当天已是下午,第二天,第三天,直到第四天的上午才将他放回四组。这几天几夜,他只能在柱子边上坐着或躺着,大家都很担心他会死在柱子边上,大家也很明白这是杀一警百。眼看陈伟就要不行了,这才被放回了四组。这时的陈伟已是迷迷糊糊的状态了。好在年轻,经过大家一段时间的照顾,陈伟恢复了过来。
恢复过来的陈伟跟我们讲了他逃跑的经历:
那天,他见贾旺提了三条藤鞭走出了树林,就心知不妙。乘人不备,躲进了草丛,他看见了三个恶棍鞭打着戴学忠,他想冲出去制止,但一想,自己根本没这个能力,因为自己万一跟他们动手,队长们会立刻冲过来毒打戴学忠和他。就算被他们打死了,也不会有人追究责任的。戴学忠被打翻在地后,三个恶棍又冲向四组。他心知不妙,与其等死,不如赌一赌逃跑。于是,他钻进了草丛便跑。
他专拣无人处跑,一有风吹草动便蛰伏不动。其间,淌过了多少个河沟;钻过了多少密林,被蚊虫叮咬了多少,他已无法形容。
饿了,挖点红薯、地瓜;渴了,喝点沟水。其间,好几次接近了劳教农场边缘,但,到处都是持着冲锋枪带着大狼狗的巡逻武警,特地为了抓他的,就那么最后一个冲刺,便可以脱离苦海。硬往外冲,就算冲了出去,也会被枪弹打死,他只能折返重等机会,这样,一个多星期也就过去了。
这天,他正在密林深处的河边草丛中休息。突然,他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他跳入了河中准备过河,但二只大狼狗一个冲刺也跳入了河中,一只咬住他的肩,另一只咬住了他的大腿。当场,他被拳打脚踢,直到躺在地上,被绑了个结结实实,拖出树林扔在了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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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秧季节到了。
犯人们先去水田中用手拔出小苗秧,所谓“小苗秧”,就是秧苗。这秧苗是先在一块水田上撒种子,长出了很密的秧苗。我们用手一把一把地将小苗秧拔出,不能歪,只能顺着拔,用柔劲而不能用蛮劲。要不然就断了。要是干农活出错,都可以被责为“反改造”行为,一切“反改造”行为都可能招来意想不到的后果。几小把小苗秧被拔出了,凑成一大把,用随身带着的稻草一扎便放入麻袋。
拔秧无法站着,只能蹲着。一蹲下来,整个屁股小腹便浸在了水里。起先还不觉得冷,待拔完了秧苗,整个下腹部已冷得让人发抖,站起身来,裤裆中浸满了的水又顺着二个裤管往下流,整个腰部以下全部湿透。然后又一路往水田中走去,一路晒去,很快又干了。每人被规定要完成多少任务,完不成任务的就只能任人宰割。完成任务的人,还要看你所完成的任务是否合格,不合格又被称作“破坏生产”,这也是很可怕的罪名。
为了赶任务,有些人图快插拇指秧,被发现了之后少不了一阵毒打。每一穴秧要求二~三棵,有人图快就将间隔插稀一点,而每一穴多插一点,远看看不出作假,但这一经发现,也是要受惩罚的。
到了水田,一把把的苗秧被按间距扔下田,然后你只要赤了脚下田插就好了。二脚横跨,一边插,一边往后退。这是最劣等的田,一不小心就会踩到田中的碎玻璃、碎石子。就算你幸运,也逃不过蚂蟥对你的叮咬,那蚂蟥有人的大拇指粗,五颜六色的都有。本来软软的,当吸满了人的血之后,就变成了圆鼓鼓的,体积可以增加几倍。当你发现了它,要将它往外拉时,怎么也拉不出来,硬拉,它便会断在你的身体里面。难以想象这么粗的东西,它的头部竟可以变得象针那么细钻进你的皮肤内。
当你在任何地方,哪怕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发现它,用坚硬的鞋底去踩它,没听说过可以踩死它。往下一踩,它立刻从鞋底边上滑了出来。简直无法治它,只有它治你的份。特别是有些人,脚被水中的硬物割伤了,出了血,这蚂蟥闻到了血味,来得更快,一个劲往你的伤口内钻。
“小四眼”小腿被割伤了,伤口有三公分长。二只蚂蟥钻了进来,本来小四眼干活就不那么快,这就更影响了他的插秧速度。他试图拔了它们,队长张糊涂吼道:“不许磨蹭,赶快插!”小四眼无奈,忍着奇痒和疼痛,任蚂蟥在他的伤口内吸血,他继续插着秧。
最惨的是曹军,在小苗秧田拨小苗秧时,由于裤裆内都浸满了水,那蚂蟥也就顺着水进入了他的胯部,直到进入水田插秧时,他才觉得怎么这阴部奇痒难忍。他边插着秧边时不时用手抓一抓。初时不觉得,因为饿着肚子的蚂蟥是软的,和人的肉体差不多。痒得忍不住时,他装作小便一看,一条蚂蟥早已钻入了他的阴部皮肤。他用手要将蚂蟥抽出时,一用力,便疼痛难忍,出了满头大汗,还未将它搞出。
这时张糊涂见到了,猛喝一声:“曹军,你干什么?还干不干活了?小个便这么久?”曹军解释道:“我在弄蚂蟥。”
张糊涂:“别管它了,不会死人的!干活!”
曹军无奈,只得穿回短裤,任由蚂蟥吸着血。一边干活,一边被坏蛋们嘲笑。
三组先回到了中队,老狐狸(俞长荣)高兴得象捡到了金条似得跟郑长生商量要取笑曹军。凡是跟胯部扯上了关系的,这老狐狸总是表现出非常的热情。
四组到了,曹军回来了。今天是三、四组一起干活,曹军的事只有这二个组知道。曹军赶紧脱去了裤子清除这只蚂蟥。这时老狐狸、郑长生和恶虫围了上来。他们一下子将曹军双手扭到身体后绑住,再看那蚂蟥吸饱了血已经和曹军的那私处一样粗细长短,并且并排挂着。这帮家伙笑着,闹着,将曹军押到每个组里去取笑。整个中队一片笑声,惊动了张糊涂等队长,过来一看此番情景,不但不喝令老狐狸住手,反而高兴得大笑。闹了将近一小时,直到蚂蟥吸饱了血自动脱离了曹军的身体,曹军才得以脱身。
这些恶棍什么恶事都干得出来,那许明不知见了什么鬼,抓了一只麻雀,他竟将麻雀身上的毛全部拔光,剩下光秃秃的麻雀身体,然后扔在地下任由它忍痛跳动。连这种恶事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干不出呢?
几个月来,陈大和张糊涂没有找过山羊的麻烦。山羊始终保持警觉,不被保何人抓住任何把柄。事实上几个月来,山羊的一切也确实无可挑剔,我们都以为山羊不会再有什么意外的事会发生了。
又插秧了,几个组相距不远,都在密林边上的一大片水田。
到了下午,恶虫递给山羊一个包,并说:“石队长在那边林子里睡觉,让你将这包给他送过去。”
山羊不知有诈,取过包便往密林中走去,但不见有石队长。他便往林子深处找去。这时,身后传来大吼:“抓逃犯哪,抓逃犯哪!”
山羊一惊,回头看时,就见郑长生、张毛弟这二个全中队最恶的恶魔举着锄头向自己当头砍来。山羊边躲边说:“是恶虫让我把这包交给队长的。”说着山羊欲逃回水田。可是,来路已被切断。二个恶魔根本不理会山羊的解释,刻意不让他逃回水田并双锄并下狠狠砍向山羊,山羊身上挨了几下后,看看已无路可退后只能带着伤往远处逃去,一路鲜血撒去。
二个恶棒叫得更欢了:“抓逃犯哪,抓逃犯哪!”一边追一边用锄头向山羊砍去。
山羊没命地逃去,人的求生本能决定了他的奔跑速度。尽管带着伤,山羊飞快地奔跑,二个恶棍也紧追不舍。眼看前面就是公路了,这时传来了几下枪声。
犯人们起先都紧张而焦急地站在水田中,遥望着山羊跑去的方向,说不清祈望什么?是希望山羊尽快回到水田?还是希望他能跑出地狱?总之,期盼他平平安安!
听到了远处的枪声,大家的心已经楸紧了,有几个人已经落泪了,大家知道,凶多吉少。
好久,陈大走了过来,腰上挂着手枪。奇怪,这家伙平时从来不带枪。“去几个人将逃犯抬回中队!”陈大命令道。
这时,组长和骨干们都躲得远远的,当然,他们不愿抬一个浑身是血的伤者或尸体。蔡桂华、倪锦彬、阿黄三人去了。他们沿着山羊的血迹一路走去,看见了那只包,就是恶虫让山羊送去给队长的包。来不及打开看,便将它塞进了一只附近的树洞,也许,这就是证物,是共党政权妄杀无辜的证据。继续朝前走,捡到了山羊丢落的一封信,来不及看,倪锦彬塞进了兜里。
近公路了,见到了躺在地上的山羊,郑长生和张毛弟二个恶棍还守候在边上。山羊的头上被砍了二下,肩上被砍了一下,身上中了二枪,已经不省人事。倪锦彬、蔡桂华、阿黄给山羊作了简单的包扎,将他背回了中队。
山羊被抬进了8号禁闭室,由阿黄照顾他。当晚醒来,山羊对阿黄说,是陈大对他开的枪,是他们设计好的圈套。
第二天早晨,山羊走了,他才在这个世上二十一个春秋。他的眼睛没有完全闭合。是啊!他怎么能闭眼呢?他太年轻,他还没有活够,他还没有享受到人世间的快乐,就这样带着冤屈走了。他还有他的理想没有实现,他还有很多话要对世人诉说,可是,他不能。他现在不能说了,他极不情愿地走了,再也不来了!再也不到这个罪恶的人世间来了!
倪锦彬展开山羊失落的信,这是一封爸爸妈妈写给山羊的信:“......孩子,坚持最后几个月,你就可以回家了,不要再让爸妈失望,我们已是50岁以上的人了,自从你进了监狱,我们已经老了很多,平添了许多白发。爸妈就你这一个孩子,你是我们生命的延续,爸妈的生活中因为有了你而变得精彩......”“......爸妈希望你能实现爸妈未实现的理想......”
中队开会了,宣布山羊被打死是因为逃犯行为,咎由自取。会上并出示了那只包,并打开说,山羊为了逃跑,备了一些饼干和瓶装水准备在路上吃-----藏在树洞中的那只包,被狼狗找到了。
一个月后,一对中年夫妇来到了田中,正巧问五组的人:“你们知道郑善良吗?”山羊就是郑善良的外号。
“知道。”五组有人答道。女人立刻红了眼圈,先生哽咽着说:“我们想知道我们良良最后走过的那一段路,我们想陪他走走。”
有人指点给了他们。于是,他们走向了那一个树林,沿着山羊流着血逃跑的那一段路,打着来回走了一遍又一遍。
后来,有解教的朋友去了山羊家看望他的父母,才五十多岁的年纪,很苍老也很憔悴!进门墙上正中挂着二幅大相片,一张是全家福,一张是山羊。
他们养了一只小狗,名字叫“良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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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队在中队会议室举行了魔术演出会,这么好的大好事令犯人们为之一振,进了集中营之后欢笑就离开了大家,今天终于有机会放松放松了。
坐定之后,只看到一个50来岁的半大老头,浓妆艳抹地出现在台上。首先由大队长陈X讲话:“这位是XXX,曾经也是一位多次劳教的老官司,经过了我们党和领导的多年教育,他逐步转变了。加入了共产党,成为一名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终身的光荣战士。这次,他带领他的儿子、儿媳来我们农场演出。每个中队演一场,一方面为了给大家带来欢笑,再者用他自己的经历来告诉每个劳教人员: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跟着共产党走永不回头,将自己的一生献给党,献给共产主义事业。第三,同时也为了募捐,这次全国举行了轰轰烈烈的“修我长城”活动,每个人拿出一点钱来,众志成城,长城一定会旧貌换新颜......”------原来是讨债鬼。
这时,魔术师老头讲话了:“我,曾经是一个畜生,曾因小偷小摸进了劳教农场,三年期满,又不思悔改;第二次因污辱妇女被送劳教三年。”这时,老狐狸朝四周看看,怕别人因这个话题而朝他看。巧的是,全中队的人都转头看了一眼老狐狸------这狐狸不也是污辱妇女进的牢吗?别人看到狐狸四处游移的眼神,一阵轻轻的笑声。“第二次解除劳教之后曾好了一段时间。但,狗改不了吃屎,好不多久,我又强奸了邻居的幼女。”这时众人都拿眼瞥了陈大一眼,只见他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不那么好看,正巧张糊涂也在边上,显得很难堪,他不会那么健忘陈大玩弄他女儿的事。老头继续讲着:“这在国外是要判重罪的,好在中国无法无天,那时更乱,只判了我个三年劳教,我真幸运!”
这老头讲话不那么善于伪装,却特别爱讲话。“第三次解教了,我被安排进了街道工厂,这是一个街道办的制药厂。后来又转成大集体制。在厂里,我亲眼目睹了做共产党员的好处,特别是作共产党干部的好处。他们不用干活,一张报纸,一杯热茶可以混一天,偶尔下车间转悠一圈,还有群众敬烟点火。”这时,大家都听出了老头说漏了嘴,纷纷笑了起来。这老头以为他的讲话很精彩,更得意了:“党员们拿的奖金比群众高得多,从那时起我的脑子开窍了。我逐步向党靠拢,我拼命干活,比别人积极,领导来时我更卖力地干,出了汗我也不擦。领导们一致认为我已改邪归正了,这时,我写了入党申请书。很奇怪,我的申请书比任何人都快地批了下来。后来党支部找我谈了心,说:‘为了树立一个标兵,为了让别人知道我们党支部改变了一个多次进监狱的浪子,因此,党支部决定批准了你的入党申请。希望你再接再厉!’从此,我就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
“成为党员我才深深地体会到向党靠拢的好处。我们是生产中成药的,而中成药消耗的原料很多,许多中药生产基地抢着向我们厂推销,单这一笔,厂领导们拿的好处费每人每年至少也是几万。而普通工人的工资那时每月才一百元左右。我们进的货质量越是低劣或价格越高,党员们得到的好处费就越多。这在我担任了车间主任时,我更深有体会。我吃第一次官司时,才偷了人家几百元,就要我付出了三年的劳教代价。可是,我担任了车间主任,一年拿的外快就是三万多,还不用提心吊胆。是党救了我,是党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魔术是我的业余爱好,我利用这次搞‘修我长城’捐款活动为我厂的关系单位,我早先劳教过的大丰农场义演。顺便说一句,大丰农场的药一部分来自于我厂,农场的领导们与我都是老熟人了。我们经常在一齐吃饭。这次义演得到的捐款全部捐给“修我长城”总部,我可以得到百分之十的回扣,尽管少了些,但,我是抱着为人民服务的热情来的,不在乎‘钱’字。钱进了‘修我长城’总部之后,总部领导们还要分,真正用于修长城的钱已经不多了,因此,我也不好意思多拿。为了保护和修复我们中华民族伟大的文化遗产------长城,希望在坐的朋友们拿出一份爱心,捐出多余的少量的金钱,完成祖国的大业......!”
他的讲话博得了难以想象的热烈掌声,经久而不息。这老头很得意,以为他的口才很好,殊不知他自己已经无意间向世人作了一个控诉,控诉了共产党的罪恶、贪污的丑恶嘴脸。因此,掌声无法停息。陈大是个明白人,可又无法板脸命令停止掌声。政治犯们知道这个原因,大家直到拍痛了手才逐渐停止了掌声。再看陈大,哭笑不得。
中队有130人,被强制捐款3900元,平均每人捐了30元。但组长和骨干是不用出钱的,大帐中没钱的人也扣不着,这些钱全部由大帐中有钱的人出,根据百分比,钱多多出,钱少少出。采取共产主义大锅饭形式,其中有一犯人大帐中被强制性扣了五百多元。
多年之后,见到一些“内参”,才知这“修长城”所花掉的钱,是所捐的钱数的几十分之一。长城才修了那么一个小角,作为向人民有了“交代”。那么,绝大部分的钱去向了哪里?至今没有任何人和任何部门向人民作一个交代。我们仍然天天唱着“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共产党好!共产党好!......”就象小和尚念经似得麻木而机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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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监狱生活度日如年,但日子也在一天天地过去。三年,政治犯们大多数都带着一身的病痛走出了集中营,许多病痛都是终身的。比如牙痛,这是犯人们大多会得的。由于卫生状况差,许多人的牙蛀了,并且无法得到治疗,于是越蛀越严重,最终导致拔牙。又如颈椎痛,这是被惩罚顶头引起,但它造成的痛苦与人伴随终身。其它如传染性皮肤病,病后造成的一身疮疤;传染性肺炎、肝炎的后遗症和风湿性关节炎造成的痛苦无不伴随你一生。
永远挥之不去的痛,和我们的心灵深处所受到的永远难忘的创伤------
这种“痛”,只有随着共产党的灭亡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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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录一:广东省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判决书(王炳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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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省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判决书
(2003)深中法刑一初字第41号
公诉机关:广东省深圳市人民检察院。
被告人:王炳章,化名楼开文、齐心,男,1947年12月30日出生,汉族,出生地河北省阜城县,博士,中国公民,户籍所在地河北省医科院1栋442号,住所地美国纽约。因本案于2002年7月16日被监视居住,同年12月5日被逮捕,现在押。
辩护人:文超,广东南方福瑞德律师事务所律师。
辩护人:杨岷,广东太平洋联合律师事务所律师。
广东省深圳市人民检察院以深检刑一诉字(2003)第13号起诉书指控被告人王炳章犯组织、领导恐怖组织罪、间谍罪向本院提起公诉。本院组成合议庭,依法不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广东省深圳市人民检察院指派检察员付正权、助理检察员刘国江出庭支持公诉,被告人王炳章及其辩护人文超、杨岷律师到庭参加诉讼。现已审理终结。
广东省深圳市人民检察院指控,1996年始,被告人王炳章以撰写、出版书籍,在互联网上发表文章等方式,宣扬其暴力、恐怖思想,提出了"恐怖平衡"、"暴力平衡"等主张,宣扬实施暗杀、绑架、爆炸,破坏机场、公路、桥梁以及使用邮包炸药等恐怖行为。王炳章积极在境内外网罗、发展赞同其暴力恐怖主张的人员,形成了以其本人为首,以谢虹(已判刑)及张林(另案处理)、朱利锋(另案处理)等人为骨干的恐怖组织。1998年1月,王炳章化名楼开文(CORWINHINPINGLAU)从广东省珠海市非法入境,先后在广州、南京、上海、杭州、蚌埠等地与范一平、冯冠辉、韩业平、倪锦彬、王庭金(均另案处理)等人会面,向他们宣扬其暴力恐怖主张,促使上述人员参加其组织并发展成员。王炳章要求倪锦彬设法搞到枪支,唆使其进行绑架活动。王炳章将谢虹发展为恐怖组织成员,任命其为"特种行动指挥部总指挥";任命张林为"行动组"组长,并派遣其回国,伺机活动。2001年3月,王炳章写信给原台湾当局某高层官员,声称要在大陆境内炸毁公路、桥梁等,要求提供暴力恐怖活动资金。1998年下半年,王炳章通过互联网与谢虹频繁联系,策划向谢虹提供枪支、弹药,指使其对有关人员实施暗杀,在国庆典礼上进行枪击、爆炸等恐怖活动。1999年4月19日,谢虹按照王炳章的旨意,在广东省深圳市布吉镇接取枪支、弹药等物品并交付托运,后其托运的"五六"式冲锋枪2支、"五四"式手枪2支、"五六"式步枪子弹240发、"五一"式手枪子弹120发等物被查获。2001年2月至6月间,王炳章两次到泰国与朱利锋等人会面,密谋策划爆炸中华人民共和国驻泰王国大使馆,并两次到泰国北部地区进行实地考察,筹划在泰国北部建立暴力恐怖训练基地。1982年底,台湾情报局(即后来的台湾军情局)与王炳章取得联系,协商秘密合作事宜。1983年上半年,台湾情报局派遣翁衍庆(化名翁远书)到美国纽约,负责联络指导王炳章,为王提供间谍经费。1982年至1990年间,王炳章为台湾情报部门搜集提供大陆军事资料、留学生资料、关系人名单。其中,1987年上半年,王炳章通过梁超天(已判刑)非法获取了我多份军事秘密资料,并布置梁超天为其进一步搜集军事情报资料;1989年后,王炳章以"贯中公司"的名义为掩护向台湾军情局汇报情况,请求经费支持和工作指导;1989年6月底7月初,王炳章在泰国将李少民(已判刑)介绍给台湾间谍人员曹某某,使李被发展加入台湾间谍组织。公诉机关认为,被告人王炳章的上述行为,分别触犯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一百二十条第一款及197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九十七条第(一)项、第(三)项之规定,构成组织、领导恐怖组织罪、间谍罪,诉请本院判处。
被告人王炳章辩称,没有从事组织、领导恐怖组织和间谍活动,否认公诉机关的指控。
辩护人文超、杨岷律师提出的辩护意见是,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王炳章发展恐怖组织成员、策划爆炸中国驻泰使馆和在泰国北部建立暴力恐怖训练基地、与台湾间谍组织联络、从事间谍活动等事实,证据不够充分;指控王炳章策划谢虹非法运输枪支、弹药的事实,对谢虹已以非法运输枪支、弹药罪判刑,因此对王炳章不能另定为组织、领导恐怖组织罪,请求法庭依法判决。
经审理查明:
一、关于起诉书指控的间谍犯罪事实
1982年底,台湾情报局(即后来的台湾军情局)与被告人王炳章取得联系,协商秘密合作事宜。1983年上半年,台湾情报局派遣间谍翁衍庆(化名翁远书)到美国纽约,负责联络、指导王炳章进行间谍活动,并为其提供间谍经费。
自1983年起,王炳章为台湾间谍情报机关搜集、刺探了大陆军事资料,提供了国内关系人名单。具体事实是: 1987年上半年,王炳章通过梁超天(已判刑)非法获取了我《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作战战例选编》等多份军事秘密资料,并指示梁超天进一步搜集、刺探军事情报,要梁"透过一切途径,向大陆军方渗透",并许诺提供经费。梁超天根据王炳章的指示,继续向王提供了情报资料。
1989年后,王炳章以"贯中公司"的名称为掩护,与台湾军情局的掩护机构"君平公司"联系,向台湾军情局汇报情况,请求经费支持和工作指导。
1989年6月底7月初,王炳章根据台湾情报部门的指示,安排李少民(已判刑)从美国到泰国与台湾间谍曹某某见面,由曹对李少民进行考核,共同策划对我军队进行渗透和破坏活动。后李少民被曹某某等人发展为台湾间谍,为台湾情报部门收集、刺探、提供多份情报。
上述事实有以下证据证实:
(一)认定台湾情报局与王炳章取得联系,协商秘密合作事宜,及翁衍庆与王炳章取得联系,为王提供间谍经费的证据
1、王炳章供述:翁衍庆是台湾情报局的副局长。1983年3月份起,翁衍庆为王炳章提供资助,每年大约50万美元,王本人开始每月领900美元,后来领1000美元。
2、国家安全部证明:台湾军情局是台湾间谍情报机关。
3、广东省国家安全厅证明:自1983年起,王炳章接受台湾情报局提供的每年约60万美元的经费,其本人每月领取1000美元的报酬,为对方从事间谍情报活动,并证明台湾情报局派翁衍庆到美国,负责联络指导王炳章,并委派台湾间谍林樵清监督经费的使用情况,充任王炳章与台湾的联络人。
4、国家安全部证明:翁衍庆,化名翁远书,系台湾军情局间谍;林樵清系台湾间谍,是王炳章与台湾间谍情报机关的联络人,负责监督台湾资助王炳章活动经费的使用情况。
本院认为,上述国家安全机关出具的证明是依据我国有关法律规定作出的,合法有效,且与王炳章的有关供述相吻合,应予采纳。王炳章否认与台湾间谍情报机关达成秘密协议的辩解意见,辩护人提出认定王炳章明知翁衍庆是台湾间谍证据不够充足,以及就上述证据的证明效力所提出的辩护意见,均不能成立,不予采纳。
(二)认定王炳章通过梁超天获取情报并指示其刺探情报的证据
1、云南省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中级人民法院(1991)德法刑一字第28号《刑事判决书》,认定梁超天向王炳章提供《作战资料》等情报的事实。
2、证人梁超天的证言:1987年,梁超天给王炳章邮寄了作战资料等,王炳章收到后回信称资料有一定价值,并指示梁加强这方面资料的收集,同时要求梁多在部队里发展关系。梁超天按照王炳章的指示继续向王提供情报资料。梁超天还辨认出《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作战战例选编》是其在1987年初复印后寄给王炳章的作战资料。 3、中国人民解放军成都军区保密委员会出具的《关于〈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作战战例选编〉密级鉴定意见》,证明该资料密级为秘密,目前仍未解密。
4、国家安全机关提取的王炳章写给梁超天的三封信件,内容证明王炳章收到了梁超天寄的作战资料等,信中还指示梁超天加强这方面资料的收集,并向大陆军方渗透,许诺给予梁超天经费支持。
经王炳章辨认,确认上述三封信件均是其亲笔写给梁超天的;梁超天对这些信件照片进行了辨认,亦确认是王炳章写给他的指示信。广东省公安厅出具的《笔迹鉴定书》,证实上述三封信是王炳章的笔迹。
5、王炳章供述:1987年梁超天所寄的有关军队的资料中有些是秘密的。
本院认为,起诉书指控的王炳章通过梁超天获取情报并指示梁超天搜集情报的事实清楚,证据充分,足资认定。王炳章否认向台湾间谍机关提供过情报,这一辩解并不能否定其为台湾间谍机关刺探情报的事实,故对该辩解不予采纳。
(三)认定王炳章和台湾军情局分别以"贯中公司"和"君平公司"为掩护进行联系的证据
1、国家安全部和广东省国家安全厅证明:"君平公司"是台湾军情局对境外敌对组织进行联络指导的掩护机构,王炳章以"贯中公司"为掩护,多次与"君平公司"进行联系,向其汇报情况,请求经费支持和工作指导。 2、王炳章供述:翁衍庆提供的联络方式,翁为"君平公司",王为"贯中公司",双方通过这种方式进行联系。
本院认为,上述国家安全机关出具的证明,符合我国有关法律规定,合法有效,且与王炳章本人的有关供述相一致,应予采纳。辩护人提出上列证据不能充分证明所指控事实的辩护意见不能成立,不予采纳。
(四)认定王炳章将李少民介绍给台湾间谍的证据
1、证人李少民的证言:1989年6、7月后,经王炳章介绍,李少民在泰国与台湾的曹某某见面,此后便在大陆收集情报交给曹某某等人,以此获取活动经费。
2、王炳章供述:1987年,王炳章通过翁衍庆介绍与曹某某认识,并于1989年以"贯中公司"名义就李少民的事与曹某某联系,后三人在泰国见面,曹给王炳章和李少民支付了购买机票的费用。
3、王炳章对李少民照片的辨认笔录:确认李少民就是王炳章介绍给曹某某认识的人。
4、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2001)一中刑初字第1324号《刑事判决书》,认定李少民经他人介绍与台湾军情局间谍相识;接受其经费和派遣的任务;介绍国内关系人;指使多人收集国内情报;向台湾间谍提供情报从而获取活动经费等犯罪事实。该院依法以间谍罪判处李少民驱逐出境。
本院认为,起诉书指控王炳章将李少民介绍给台湾间谍曹某某考核,使李成为台湾间谍的事实清楚,证据充分。辩护人关于认定王炳章明知曹某某是台湾间谍依据不够充分的辩护意见,与庭审查明的事实不符,不予采纳。
以上证据,由公诉机关提供,经开庭审理中宣读、出示,控辩双方质证、辩论,查证属实,相互间印证一致,足资认定。
二、关于起诉书指控的组织、领导恐怖组织犯罪事实
被告人王炳章为组织恐怖组织,自1996年始以撰写、出版书籍、在网站上发表文章等方式,宣扬其暴力恐怖思想,提出"恐怖平衡"等主张,鼓动实施暗杀、绑架、爆炸,破坏机场、公路、桥梁以及使用邮包炸药进行暗杀活动等恐怖行为,并提出绑架的对象和手段。同时,王炳章积极发展恐怖组织成员,逐步形成以其本人为首,以谢虹(已判刑)、张林、朱利锋(均另案处理)等人为骨干的恐怖组织,从事恐怖活动。
1997年9月,王炳章通过互联网与朱利锋建立联系,并将其发展为恐怖组织成员。1998年1月,王炳章从广东省珠海市非法入境,先后化名"齐心"、"楼开文"(CORWINHINPINGLAU)在广州、上海、蚌埠等地与范一平、冯冠辉、韩业平、倪锦彬、王庭金(均另案处理)等人会面,向他们宣扬暴力恐怖主张,并试图发展韩业平、倪锦彬加入组织。在与倪锦彬会面时,王炳章要求其设法搞到枪支,并唆使其进行绑架活动。1998年,王炳章任命张林为"行动组"组长,并秘密派遣张林回国,伺机采取行动。1998年下半年始,王炳章通过电子邮件煽动谢虹进行暴力恐怖活动,并逐步将谢发展成为恐怖组织成员。1999年2月7日,王炳章任命谢虹为"总司令部特种行动指挥部总指挥"。
1998年下半年始,王炳章通过互联网和电话与谢虹频繁联系,策划向谢虹提供枪支、弹药,为其制定行动计划,指使其实施爆炸、在北京国庆典礼上进行枪击、暗杀有关人员等恐怖活动。1999年2月至4月间,王炳章利用电子邮件与谢虹商定用于实施恐怖活动的武器型号、性能、数量。同年4月19日,谢虹按照王炳章的意图,在广东省深圳市布吉镇接取枪支、弹药等物品并交付托运。之后,公安机关将谢虹抓获,并缴获其已托运的"五六"式冲锋枪2支、"五四"式手枪2支、"五六"式步枪子弹240发、"五一"式手枪子弹120发等物。
2001年3月,王炳章写信给台湾当局原某高层官员,提出暴力恐怖行动计划,声称已在大陆储存炸药,要实施炸毁公路、桥梁等行为,并要求提供恐怖活动资金。
2001年1月至7月间,王炳章先后两次到泰国,与朱利锋等人会面,密谋策划爆炸中华人民共和国驻泰王国大使馆,后因被泰国警方发现未能得逞。王炳章还两次到泰国北部地区考察,筹划建立暴力恐怖训练基地。
上述事实有以下证据证实:
(一)认定王炳章宣扬暴力恐怖主张的证据
1、公安机关提取并经王炳章确认是其所写的《民主运动指南--一百个民主运动问题对谈录(征求意见稿)》(以下简称《民主运动指南》)、《中国民主革命之路--中国民主化运动百题问答〈民运手册〉》,分别阐述了储备、使用炸药进行爆炸和"恐怖平衡"的主张;煽动购买、制作、储备炸药进行爆炸、绑架、暗杀等恐怖活动;传授绑架和采取"邮包炸药"等手段进行暗杀的恐怖犯罪方法。
2、广东省公安厅证明:在1998年间,境外互联网网站刊载了王炳章的《民主运动指南》。
以上证据,王炳章及其辩护人没有异议,本院予以确认。
(二)认定王炳章发展暴力恐怖组织成员的证据
1、证人朱利锋的证言:1997年9月始,王炳章通过国际互联网逐步与其建立联系,并将其发展为恐怖组织成员。
王炳章供述:1999年11月始,收到朱利锋的电子邮件,从而与朱建立联系。
2、证人张林的证言:1998年王炳章任命张林为"负责大陆行动的组长",安排其回国,等待时机进行活动。 王炳章供述:1998年任命张林为行动组组长,并让其回国。
经王炳章、张林相互辨认,对双方身份均予以确认。
3、证人谢虹的证言:1998年下半年始,王炳章通过电子邮件向谢虹灌输暴力恐怖思想,将其发展成为恐怖组织成员,并任命其为"总司令部特种行动指挥部总指挥"。
4、公安机关的《鉴定报告》证明:在谢虹的电脑上提取的一份邮件反映,1999年2月7日,王炳章委任谢虹担任"总司令部特种行动指挥部总指挥"。
该邮件经谢虹辨认,确认是王炳章所写;经王炳章辨认,确认是其发给谢虹的。
本院认为,上述证据证明了王炳章将朱利锋、张林、谢虹发展为恐怖组织成员的事实。辩护人提出认定王炳章发展朱利锋、张林、谢虹成为恐怖组织成员证据不够充足的辩护意见,与上述证据证明的事实不符,不予采纳。
(三)认定王炳章入境宣扬暴力恐怖主张、发展恐怖组织成员的证据
1、证人范一平的证言:1998年1月25日,王炳章在广州与范一平见面,通过赠送《民主运动指南》散播暴力恐怖主张。
2、证人冯冠辉的证言:1998年王炳章在广州与冯冠辉见面,并交给其一份《民主运动指南》。
3、证人韩业平的证言:1998年1月25日,韩业平在广州和一名叫"齐心"的从美国来的男子见面,"齐心"谈及要在国内组建组织。经韩业平辨认,确认王炳章就是"齐心"。
4、证人倪锦彬的证言:1998年正月初五,倪锦彬和张轶群在上海与从美国回来的自称"楼开文"的男子见面,"楼开文"谈及计划搞绑架。趁张轶群离开时,楼问倪是否可以搞到枪支。经张轶群辨认,确认王炳章就是自称"楼开文"的人。
5、证人王庭金的证言:1998年2月6日,王庭金在蚌埠和自称"齐心"从美国回来的男子见面,并在复印《民主运动指南》等资料时被抓获。经王庭金辨认,确认王炳章就是自称"齐心"的人。
6、王炳章供述:1998年,王炳章回国时,使用了"齐心"、"楼开文"的化名,先后在广州、上海、蚌埠等地与范一平、冯冠辉、韩业平、倪锦彬、王庭金等人见面并散发《民主运动指南》等资料。
7、公安机关证明:从范一平处提取了王炳章所给的《民主运动指南》;抓获王庭金和一名自称美国公民的男子时,提取了二人复印的《民主运动指南》等资料。
8、广东省公安厅出具的《刑事技术文件检验鉴定书》证明:送检的4份王炳章使用化名身份时所作的讯问笔录上签署意见的字迹,均是王炳章亲笔书写。
本院认为,上列证据均证实了起诉书指控的王炳章于1998年与上述人员会面,向范一平、冯冠辉散发宣扬其暴力恐怖主张的文章以及企图向王庭金散发该文章的事实;王炳章在与韩业平、倪锦彬会面时鼓动他们参加组织的事实,有韩业平、倪锦彬、张轶群三人的证言证实。辩护人关于认定上述事实的证据不够充分的意见不能成立,不予采纳。
(四)认定王炳章策划向谢虹提供枪支、弹药,指使其实施爆炸、在北京国庆典礼上进行枪击、暗杀有关人员等恐怖活动的证据
1、广东省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1999)深中法刑一初字第316号《刑事判决书》和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2000)粤高法刑终字第951号《刑事裁定书》,认定谢虹于1998年4月开始,通过国际互联网,与境外组织阴谋策划制造暴力恐怖事件,此后又商讨武器型号、性能、数量、接运、交货方式等;认定1999年4月19日,谢虹根据境外组织的指示在深圳市龙岗区布吉镇,接取了2支冲锋枪、2支手枪、360发子弹等物并交付托运,后被公安机关缴获的事实。
2、证人谢虹的证言:1998年下半年始,谢虹与王炳章利用国际互联网及电话建立联系,接受王炳章暴力恐怖思想和组织任命,接收王炳章安排提供的枪支、弹药,确定实施暗杀及在北京国庆典礼上开枪射击等暴力恐怖行动计划。
3、公安机关在谢虹住处查获苹果牌电脑1台等物品,经谢虹辨认予以确认。
广东省深圳市公安局计算机安全技术中心出具的《鉴定报告》,证实谢虹与王炳章利用电子邮件进行联系。相关电子邮件的内容经王炳章和谢虹辨认,确认分别是其二人用于联系的电子邮件,内容涉及任命谢虹为恐怖组织成员,建立恐怖组织,策划实施暗杀、在北京国庆典礼上开枪射击等暴力恐怖行动计划和部署,以及安排提供枪支、弹药等。
4、安徽省公安厅计算机监察处证明:谢虹自1998年4月22日开始登记使用国际互联网服务。
5、王炳章供述了其与谢虹通过电子邮件建立联系的基本事实,并经辨认确认了上述电子邮件。
上述证据证实了谢虹通过与王炳章频繁联系,接受王炳章策划的暴力恐怖犯罪计划,并接取王炳章策划提供的枪支、弹药,着手准备实施暴力恐怖行为的犯罪事实。辩护人提出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对谢虹是以非法运输枪支、弹药罪判处的,因此就同一事实对王炳章不应以组织、领导恐怖组织定罪。本院认为,王炳章发展谢虹为恐怖组织成员,策划、指挥向谢提供枪支、弹药,制定恐怖行动计划,这些足以证明王炳章实施了组织、领导恐怖组织的行为。而在审理谢虹的涉枪犯罪案件时,当时审理查明的事实和证据,尚不足以证明谢虹还犯有参加恐怖组织罪。因此,当时对谢虹以非法运输枪支、弹药罪定罪处罚,并不影响对王炳章组织、领导恐怖组织行为的定性。同时,作为定案依据之一的有关电子邮件的内容均经王炳章和谢虹辨认,分别确认是其二人所发。据此,辩护人提出的辩护意见,以及王炳章辩称存在他人发送部分电子邮件的可能性的辩解意见,不能成立,不予采纳。
(五)认定王炳章向台湾当局原某高层官员写信,提出暴力恐怖行动计划,妄图筹集恐怖活动资金的证据
1、国家安全部证明:王炳章于2001年3月18日给台湾当局原某高层官员写信,信中主要谈了妄图进行暴力恐怖活动的设想。上述信件发信人落款署名"王炳章"。
王炳章对上述信件及附件资料进行辨认,确认是其所写。
广东省公安厅《刑事技术文件检验鉴定书》证明:以上信件及附件共5页均是王炳章亲笔书写。
2、证人朱利锋的证言:王炳章通过朱利锋转发一封给台湾当局原某高层官员的信;经朱利锋辨认,确认上述内容的信件及附件,是王炳章写给台湾当局原某高层官员的亲笔信及其附件。
3、王炳章供述了书写上述信件并转交台湾当局原某高层官员的事实。
辩护人提出,王炳章是出于政治目的而书写上述信件的。本院认为,王炳章书写上述信件,不论是否出于政治目的,均不能否定其企图进行恐怖活动的性质。
(六)认定王炳章策划爆炸我国驻泰国大使馆,筹划在泰国北部建立暴力恐怖训练基地的证据
1、中华人民共和国驻泰王国大使馆证明:2001年6月,王炳章在泰国期间,与朱利锋等人制定了对该馆进行爆炸破坏活动的计划,策划对该馆实施恐怖活动,图谋在泰国北部建立武装训练基地,后被泰国警方拘捕并驱逐出境,同时被列入不准入境名单。
2、证人朱利锋的证言:王炳章先后于2001年2月和5、6月间到泰国,多次与朱利锋密谋、策划爆炸中华人民共和国驻泰使馆和筹划在泰北建立暴力武装训练基地。朱利锋对王炳章作了辨认确认。
3、王炳章供述:2001年2月和6月,王炳章先后到泰国与朱利锋等人会面,考察了泰国北部地区,筹划建立武装训练基地。同年7月12日,王炳章被泰国警方抓获,并被遣送离境。
4、证人张琦的证言:2001年4月底,张琦随同王炳章在泰国期间,见过朱利锋、彭明等人。同年7月,王炳章被泰国警方驱逐出境。
5、王炳章使用的《回美证》记载其在泰国的出入境记录,证明上述时间王炳章在泰国境内停留的事实。
本院认为,起诉书指控王炳章参与密谋爆炸我国驻泰国大使馆和考察筹建泰北暴力恐怖训练基地的事实清楚,证据充分,王炳章和辩护人关于该事实证据不够充足的辩解和辩护意见不能成立,不予采纳。
以上证据,由公诉机关提供,经开庭审理中宣读、出示,控辩双方质证、辩论,查证属实,相互间印证一致,足资认定。
本院认为,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王炳章犯间谍罪和组织、领导恐怖组织罪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应予确认。王炳章与台湾间谍情报机关达成秘密协议,接受其提供的经费和派遣的任务,为其刺探情报,介绍关系人,王炳章的行为已构成间谍罪;王炳章散播和推行其暴力恐怖主张,积极发展组织成员,策划、指挥实施非法运输枪支弹药、暗杀、绑架、爆炸等暴力恐怖行为,筹建暴力恐怖训练基地,组织、领导暴力恐怖犯罪组织,其行为又构成组织、领导恐怖组织罪,均应依法惩处。王炳章否认构成指控的犯罪、辩护人提出上述指控证据不够充分的意见,与本院开庭查明的事实和证据不符,不予采纳。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十二条、197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九十七条第(一)项、第(三)项、第五十三条第一款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一百二十条第一款、第五十五条第一款、第五十六条第一款、第六十九条的规定,判决如下:
被告人王炳章犯间谍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组织、领导恐怖组织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剥夺政治权利三年。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或者直接向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书面上诉的,应当提交上诉状正本一份,副本二份。
审判长 张国辉 审判员 肖黄鹤 审判员 俞宙
二○○三年二月十日
书记员 张辉辉 李壮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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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中国上海持不同政见者倪锦彬,七九年参与上海民主墙活动,八九年因参与"六四"运动被中共关入集中营二年。
九八年初著名民运活动家王炳章冒着巨大的危险闯关回国,推动国内的组党活动,我与他在上海相见,被他的大无畏精神深深感动。九八年四月在包括王炳章在内的许多朋友的帮助下,避开中共的耳目悄悄登上了来美国的飞机。
现在中共当局无耻地采取国家恐怖主义的手段将王炳章从中国境外绑架回去,并以诬蔑、捏造的手法罗织罪名,判处王炳章无期徒刑,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更有甚者,胡编乱造,把我变成了王炳章从事恐怖活动的“另案处理”的同案犯。所以,我不得不写这封公开信,向海内外社会各界陈明事实真相,也使公众对中共的卑劣手段有更多一点的了解。
我和王炳章在上海见面时,确实毫无顾忌地交谈过,(当时还有第三人在场,此人后来成了中共的线人),是我这个被关过两年集中营,看到这个制度最黑暗、最野蛮的情景的人,情不自禁地说:我恨不能将李鹏绑架了,这种双手沾满了人民鲜血的恶魔人人得而诛之。而不是王炳章唆使我去绑架什么人。同样是我谈到了枪的问题。众所周知,上海是大陆控制最严的地区,上海走私毒品的案件还时有所闻,但上海走私枪械的事情倒还没有听到过。在海外很容易搞到枪械的王炳章,不是把枪送到上海,居然冒冒失失地跑到上海,要我这个从来没有黑道经验的人去搞枪支,这是不是太违背常理了吗?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得太大了?
事实上是我向王炳章打听国外是否很容易买到枪支。就这么一件很简单的事,怎么会经过添油加醋,移花接木放到判决书里去的呢?那就是因为当时在场的第三人张某某。这个张某人在受尽了中共的恐吓、威逼利诱之后,便屈服于中共的淫威,成了当局的线人。此后,便有意地接近我妹妹,问一些我在国外的情况。被我妹妹发觉反常,并追问之下,不得不承认是国安局的人逼的。
所以,毫无疑问,判决书上这些内容的来由就是,这个张某人根据当局的要求编造的。我现在在美国,既没有出庭作证,也没有向法庭提供证词,法庭凭什么相信这种胡编乱造是事实呢?还说对我另案处理,这不是非常滑稽可笑吗?这样的法庭能够取信于人吗?既然与我有关的这些所谓的罪证是如此的毫无根据,是如此的荒唐,窥一斑而知全豹,可想而知,其他的一连串所谓的罪证会是些什么东西了。
我离开上海后,上海当局恼羞成怒,对我恨之入骨,竟然在第二个月将我的姐姐倪锦秀,妹妹倪玉霞抓进了监狱达十几天。当时王炳章和傅申奇等还专门为我的姐妹举行抗议活动。
我要正告中共当局,欺骗是不能长久的。这个政府在把王炳章关押了好几个月的时候,还信誓旦旦地欺骗全世界说:不知道王炳章的任何消息,这样的政府还可以相信吗?!
倪锦彬 二零零三年二月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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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今天我是要发言的,现在不发言了,变成了发纸。
本来我是要从头到尾呆完整个时间,现在变成了发完纸就走人。
因为我心中不痛快!说我指控王炳章,居然议论纷纷。煞有介事。
因为我心中不痛快,连此纸本来都不想写,何必要介释什么,那多累呵!我又不是为别人活着,须要介释什么吗?
但为了王炳章,该写的还是要写!
感谢中共为我炒高了知名度!!!
我是中国上海持不同政见者倪锦彬,七九年参与上海民主墙活动,八九年因“六四”被中共关入集中营二年。九八年初著名民运活动家王炳章冒着巨大的危险闯关回国,推动国内的组党活动,我与他在上海相见,被他的大无畏精神深深感动。九八年四月在朋友的帮助下,避开中共的耳目悄悄登上了来美国的飞机。现在中共当局无耻地采取国家恐怖主义的手段将王炳章从中国境外绑架回去,并以诬蔑、捏造的手法罗织罪名,判处王炳章无期徒刑,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更有甚者,胡编乱造,把我变成了王炳章从事恐怖活动的“另案处理”的同案犯。
所以,我不得不写这封公开信,向海内外社会各界陈明事实真相,也使公众对中共的卑劣手段有更多一点的了解。
98年1月底我和王炳章在上海见面时,当时还有一位第三者张某某在座,王炳章还带了相机给我们留了影。我们高兴地交谈了一番,是我这个被关过两年集中营,看到这个制度最黑暗、最野蛮的情景的人,情不自禁地说:我恨不能将李鹏绑架了,这种双手沾满了人民鲜血的恶魔人人得而株之。而不是王炳章唆使我去绑架什么人。他不会傻到让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去绑架别人。不切实际!
同样是我谈到了枪的问题。众所周知,上海是大陆控制最严的地区,上海走私毒品的案件还时有所闻,但上海走私枪械的事情倒还没有听到过。在海外很容易搞到枪械的王炳章,不是把枪送到上海,居然冒冒失失地跑到上海,要我这个从来没有黑道经验的人去搞枪支,这是不是太违背常理了吗?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得太大了?事实上是我向王炳章打听国外是否很容易买到枪支。
就这么一件很简单的事,中共竟会重新编辑,加油加醋栽到了王炳章的头上。
98年4月1日我悄悄坐上了往美国的飞机,当晚那位负责每天盯着我的片警看了我妹妹递给他的我的签证复印件,当场脸色发了灰。可惜中共晚了一步!怀恨在心,5月份将我姐姐倪锦秀,妹妹倪玉霞抓进了监狱达十几天。
此后,那第三者张某某在受尽了中共的恐吓威逼利诱之后,便有意无意的接近我妹妹,问一些我在国外的情况。被我妹妹发觉反常并追问之下,不得不告知是国安局的人逼的。
我现在在美国,既没有出庭作证,也没有向法庭提供证词,法庭凭什么相信这种胡编乱造是事实呢?还说对我另案处理,中共倒是这样想,可是没机会了。
既然与我有关的这些所谓的罪证是如此的毫无根据,是如此的荒唐,窥一斑而知全豹,可想而知,其他的一连串所谓的罪证会是些什么东西了。
我要正告中共当局,欺骗是不能长久的。这个政府在把王炳章关押了好几个月的时候,还信誓旦旦地欺骗全世界说:不知道王炳章的任何消息,这样的政府还可以相信吗?!
当我将我的中国护照送到中领馆要求延期,几天后被告知无法延期而被退回的那一刻起,我巳被中共开除了国籍。我跟他们之间已无任何关系。中共这次不经我的同意使用了我的名字,是一种侵权行为。造成了国际影响,给我造成了精神上的痛苦。
在此敬告中共,必须对此后果负责:
1,赔款:
a,名字使用费。
b,不经同意擅自使用罚款。
c,精神伤害费。
三项并处共$一百万美元。在本月20日前我会将此件以挂号信寄往:
a,中国国家安全局。
b,上海公安局。3月1日作为中共收到的日期,一个月内钱必须到位。4月1日起算利息,月息3分。利滚利,驴打滚。
2,道歉并在国际媒体上澄清事实。
3,或者说搞错了名字;或者申明,说的是另一个与我同名同姓的人。而不是在纽约的倪锦彬。
以上三项中共可选其一。如果装颠卖傻,那么------4月1日
之后,本人便会蕴酿报复------用纪实体写作“六、四”集中营
真相,印成小说并拍成录像带全世界广为传播。其中惨无人道的故事会令人拍案而起。
另外,本人希望得到任何方面的资助,用来拍摄“六、四集中营”像带。当然,如果资金不足,本人只好放缓步子,但一定会办这件事------只要中共不选以上三项之一。
欢迎各方面与本人联络:718-762-6987桂华先生转倪锦彬。
倪锦彬 02/1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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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录四:张轶群2003年4月初发给倪锦彬的E-MAI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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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1998年初王炳章与倪锦彬见面同时在坐的第三人张轶群2003年4月初发给倪锦彬的E-MAIL:
锦彬友:
你好!
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我憋了很久很久!特别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我以为事关人格。我无法再沉默了!我不能任人宰割下去!!!哪怕你已经不再跟我交朋友。
98年初,王炳章先生与我们见面之后不多日子,公安便找上了门来。我跟你一样,啥都不知道。你离开大陆之前,我们也交流过。
但,后来起了剧变,你一下子离开了大陆,公安便对我三番五次恐吓和逼迫:通知我单位让我“停职检查”;甚至还通知我女朋友及其父母。在这内外交困的时候,我能怎么样呢!你们在岸上的人怎么也不为水中人着想呢?为了哄他们,我才去你妹妹那里打听一点情况,我知道这对你而言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他们对你抓不到搔不到。因为这样,从此你便不再给我任何消息。但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吗?过去几年了,说不说都是这样了------。
去年底和今年初,公安多次找我,重提五年前的事情,让我继续“坦白从宽、抗据从严”。几乎每次都将我弄到某个宾馆,每次整夜不让我睡觉二至三天,每次都是四至五个人轮番审问,反来覆去就是问五年前的那次我们聊天的细节,天哪!五年前不经意的聊天谁还会记得呢?回忆五年前我的女朋友在他们的挑唆下与我分了手。痛定思痛,我当然不会再软弱,理所当然我回说不知道。(后来我才知道,王炳章先生2002年被抓,他们是在整材料呢)!
最后,无奈之下,为首的那位自称姓吴的公安(事后才知道是国安局的吴建忠先生),拿出了一份打印件让我照抄一遍并签名,我一看,这是一份以我的名义写的检举信,说是捡举王炳章携带枪攴并组织我和倪锦彬绑架。这样的“名”我是不可能签的,便一口拒绝了,并对他们说:“从此希望你们全当我已经死了,别再找我了”。最后,吴建忠先生悻悻地咬牙切齿地说:“哪怕你真的死了,我们也会照样得到你的检举信和签名。公安部门多的是文字专家。甚至我们愿意的话,可以找出许多张轶群来”。
特别可恨的是,看看从我这里实在捞不到半点油水,吴建忠避开之后,那个被同伙称做汪树春的满脸横肉的男人,对着我拳打脚踢了一阵,至今我的左眼圈青黑还未退。
本月初,从网上得知王炳章被二审维持原判。说“经张(轶群)辨认------,倪锦彬指证------。"完全是吴建忠先生导演的一出丑剧。
这封信本来早就可以发出,无奈有人一直在关心着我的起居生活,相信是怕丑闻外泄。现在终于可以有机会将信发出给你。现在我己经无所牵挂,随便他们怎么样。哪怕他们知道了这封信。
当你知道了这一切,你还会为以前的事耿耿于怀吗?希望得到你的信息!
祝你一切顺利!
轶群 于2003年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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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录五:倪锦彬收到张轶群的E_MAIL之后的公开评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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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耍流氓起家的犯罪集团)谎言不攻自破
中共流氓集团自2002年6月27日在越南绑架了王炳章并偷渡国境将王炳章劫持去大陆。凡当外界向中共集团一问起王炳章事时,他们一概回说不知道,直到12月5日宜布逮捕王炳章时终于暴露了中共流氓的本性。
自2002年6月27日绑架王炳章之时,中共便紧锣密豉地大肆杜撰所谓的"罪证”。在这里我不说别的,单就我所知道的事,并且以常人的推理能力和国际通用的法理加上事实,看看中共给王炳章罗织的罪名能否成立------。
一。首先,中共给王炳章罗织的罪名中有一条,即“倪锦彬指控‘王炳章向倪锦彬打听何处有卖枪枝'”。如果这一类问话也算是罪行的话,那么全世界恐怕被关进监狱的人数是世界总人数的一半或大半。合法买枪本身并不犯罪,枪可以自卫也可以打猎和进行射击运动。犯罪的是杀人,就好象中共犯罪集团杀了无数人一样,那才叫杀人;才叫犯罪。而询问买枪那又能算什么呢?新好象我家里有菜刀,它可以用来切菜也可以用来杀人,当用它杀人时那当然就是犯罪,当用它来切菜时就不算犯罪。而向别人打听何处有卖刀那就更谈不上犯罪了。中共不愧是一帮土匪,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还要我用这么简单的事情来比方。再说王炳章如果当初向我打听的是何处有卖塑料玩具枪呢?
二,事实上王炳章却并没有向我打听过卖枪之事。我也从未“指控”过。这是中共在编故事。中共有何证据证明王炳章向我打听过呢?单凭我的“指控”吗?如果我是造谣呢?如果我是被逼供的呢?有当时中共偷录的录音吗?
三,如果中共能拿得出我指控王炳章的纸面上的东西,那么敢不敢拿到国际上验证是真是假!尽管中共流珉集团是作假能手,但相信他们不敢,因为假的是经不起折腾过不了关的。
四,据另一位在坐的张轶群指控,中共这次是非要整垮王炳章不可的。从张轶群给我的Email可以看出,他们早就决定在对付王炳章事上将不择手段。那个叫做吴建忠的家伙就是中共镇压上海民运人士的工具------上海国家安全局的特务头目。
我希望中共流氓犯罪集团尽快能迷途知返,尽快恢复王炳章先生的自由,并且懺悔该集团的罪行。
倪锦彬 2003年4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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